贺珩的额头冒出细汗,车轮战之下,他也几近力竭,手中的神弓似有千斤重,然而比分却被顾清澄后来居上。
她比他们所有人动静都小,但杀得更快,每一支箭都像经过精心计算一般,准确无误地命中鸽子最脆弱的部位,手起箭落间,是一场杀戮的艺术。
他回头看她,恍然间明白了她的策略——前一场的养精蓄锐,是为了这场杀戮服务。
比分即是杀戮,故而精准优雅,心无旁骛。
他心有所悟,终于放下了手中神气的大弓,提起考场的普通长弓,在这场考验准星的考试里,轻就是快,快就意味着更多的机会。
但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
十八、十九、二十……
当最后一只鸽子发出哀鸣时,顾清澄轻轻呼出一口气。
长弓落地,她身后的箭袋已然空空如也。
考场陷入一片寂静。
贺珩,败了。
伍迈禄的眉毛拧紧,心中五味杂陈,他不得不承认,对舒羽的评价,还是过于草率了。
无论是身手还是谋略,舒羽在这场考试的表现都堪称完美。
唯一的问题是——
她对杀戮的洞悉程度,超越了所有普通学生。
贺珩骁勇无双,本应毫无悬念地拿下这场考试,可惜他碰到了,把考试当成杀戮的舒羽。
箭箭有余力,但箭箭致命,一箭封喉,算无遗策。
伍迈禄的心里突然浮起了一丝寒意。
这是对杀戮的顶级理解,有这样能力的人,他只认识一个……
不可能,七杀已经死了。
就算没死,也不可能是这个,经脉寸断的普通少女——
书院座医颤抖着声线,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了舒羽的脉象:
学生舒羽,经脉寸断。
围观的所有师生,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顾清澄无辜地眨眨眼睛,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你……”
伍迈禄明白了这个少女在考场上所有的苦心。
经脉寸断,意味着她毫无内力,力量也小于常人。
除了拼命,舒羽毫无选择。
一时间,艳羡如潮水般褪去,所有人的目光,从发现天之骄女的惊艳,沦为了深深的同情。
“经脉尽断还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那不是废人吗……”
有人摇头叹息,有人低声感慨命运的无常。
“不可能!”
林艳书听到这个消息,推开围观的人群,挤到人群中央。
她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书院的座医也不过如此!舒羽这么厉害,怎么会经脉寸断!”
言罢,她看了一眼贺珩:“如意公子,你说是不是?”
但贺珩只是呆呆的站着,发梢的金铃也一动不动,他的眼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愤怒,唯一剩下的,是认可与疑惑。
林艳书见他不言,一张小脸更是通红,一把挡在顾清澄前面,护短道:
“舒羽我们走,不理他们,我让二哥派人来治好你!”
顾清澄只是笑,站了起来,拍拍林艳书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伍教习,脉象不好,影响成绩吗?”
这叫脉象不好?这叫时日无多!
伍迈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了,不愿再打击她。
很快,书院门前只剩下了林艳书等人。
林艳书拉着顾清澄准备离开时,呆滞已久的金铃却突然响了。
“为什么?”
贺珩不愿走,手里还握着那把他引以为傲的神弓。
“什么为什么?”林艳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