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白色烟雾遇冷化作细小水珠凝在鼻尖,吸入的鼻息也是一片冰凉。
抬起头,席朝樾长腿阔步竟走得比她还快。
“席朝樾!”郁听禾语气恶劣地叫住他。
“我家司机呢?”
席朝樾回头时她问道。
“被你姐叫走了,说要接人。”他停了停等她。
“我家穷得只剩一个司机了?”
郁听禾满是不可置信,与他对视时转念又想到一种可能。唇角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还是,席少爷破产来我家打工了?”
表情暗藏几分爽意,像是在说——你也有今天?
“你以为我乐意来?下班高峰期,从公司过来开了快一个小时。”
席朝樾意味深长,沉敛从容的嗓音淡而平静地又说:“不过呢,你奶奶说把你送到家后,可以把那盆对节白蜡搬走。”
对节白蜡属木犀科,枝体深灰,小枝挺直。
是郁听禾奶奶养护很久的盆栽,夏时枝繁叶茂,冬落叶后风骨苍劲,席朝樾爷爷来她家后几次看中都未能如愿得到。
郁听禾冷嘲地哼了声。
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好心。
“真够黑的,那盆的品相是蔡叔一年的工资。”
席朝樾薄唇溢出极轻的笑。
他的眼型内勾外翘,眼尾略高于内角,狭长轮廓加深了深邃感。
只有笑时才能看出那是双近乎暧昧的多情眼。
车灯亮了亮,直直照在前方被涂白树干上。
席朝樾修长的指骨微屈,搭在车窗边沿,漫不经心地敲了敲,问:“站着干什么,不上车?”
郁听禾勾着几分厌烦的嗤意,偏要和他较劲:“过来开门啊,你不是我司机吗。”
清清冷冷的夜幕如同黑色绸缎倾覆而下。
郁听禾站着,肩平腰直,自带一丝与生俱来的高傲。
出身北城顶级豪门,祖上是有名的船运世家,巅峰时期郁老爷子在港城掌控了大半重资产航海邮轮。
从小众星捧月,自然有傲气的资本。
席朝樾无奈笑笑。
上车后郁听禾没再指望他,伸手自己扯下安全带。
扣锁时无意识低喃了句:“我还以为朋友圈的照片真把你钓来了。”
“什么朋友圈,你发的?”
“纪星雪的,你没看见?”
“没有。”席朝樾不假思索地回她。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左骨节分明,手背青筋明显,腕间一块简约的机械表。插入车钥匙后轻轻转动,蓄势待发的引擎低沉又富有震感地轰鸣了声。
郁听禾眼神略带怀疑,轻“哦”了声。
想到离开时纪星雪失落的神情,她问:“人家生日你不是空手来的吧?”
“在你眼里我这么没脑子?”
郁听禾没答,只是从鼻腔深处哼出一道满满的轻蔑算是回应。
车速加快,窗景画面不断切换。
目光不经意落在侧边镜子上,倒映中车门把手微微晃动。
郁听禾想起前些天看到的一则桃色新闻,内容颇为香艳有趣。
“你刚刚怎么没接受纪星雪的邀请?”
“喝酒了怎么开车?”席朝樾冷声。
“哦,”郁听禾又问,“你今天怎么没开那辆雷克萨斯570?”
席朝樾一眼看穿她:“拐弯抹角的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
郁听禾嗓音浸着懒洋洋的笑:“我可不感兴趣你是不是和美女在车内‘热吻’一整晚。”
后半句是新闻上被标红的醒目标题。
“……”
这已经是席朝樾这些天第三次解释新闻的事:“朋友的车,那天喝醉了我帮忙开,他就在后座躺着。”
车和他没关系,副驾驶的人和他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