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阴容易送阴难……”
鬼差耳在怀中剧烈震颤,宋仁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青灰殃气自七窍喷涌,在头顶凝成殃鬼虚影。那殃鬼三头六臂,手持哭丧棒与勾魂索,正是《化殃诀》修至第四柱香才显化的“殃煞阴官”。
“三更摇铃五更还!”
宋仁扯断鬼差耳红绳,九枚刻着《游阴咒》的指甲化作冥鸦冲天而起。血喙冥鸦撞上鬼仔,同时鬼差耳问阴之能开启,爆开的血雾里浮现出颂汶法师幼子夭折时的惨状——那婴孩天灵盖被撬开,脑浆混着尸油灌入陶瓮,成了最凶的“子母阴童降”所炼制的九阴鬼仔!
“果然,你炼亲儿为鬼仔,就为解身上血咒!”
宋仁幡然醒悟,殃鬼法相张口吞下幻象。腐毒顺着血线降反噬,颂汶法师七窍顿时渗出黑血。
先前他在陈氏大宅瞧见了颂汶法师的布置,如今看来,一切都是他的诡计。
陈有财,不过是一个幌子。
他先是利用阴债转移的风水格局,故意将自身血咒带来的厄运转嫁给陈家。
让陈家厄运连连,本身的福运则转到自身消解血咒。
紧接着,又利用鳄齿咒诅咒陈家人,并谎称是漕帮利用龙王之力对陈家出手,挑起陈有财对漕帮的怨恨。
这样一来,他便可借着替陈家窃夺漕帮气运的名义,将陈家拉下水。
紧接着,颂汶法师又看中了苦田人和漕帮之间的恩怨,趁着大姥姥收敛香火,十里堂上涨奉例的空档,引诱苦田人与自己合作。
无论是苦田人,还是漕帮,都是这个局中的棋子,都是祭品。
只是,宋仁总感觉还缺了点什么。
阿力见状猛踏船板,金刚镇煞图金光大盛,他双锤砸向水面,激起的浪头小山般撞向颂汶法师。
“砰!”
颂汶法师脚下的柏木竖棺轰然炸裂,藏在其中的本命鬼仔瓮暴露无遗。
宋仁趁机摇晃鬼差耳,冥鸦尖啸着俯冲而下,将陶瓮啄得千疮百孔。瓮中浸泡在尸油里的婴尸突然睁眼,细看竟与颂汶法师有七分相似!
“本来计划完美无缺,可偏偏多了你这么一个变数。”
颂汶法师盯着宋仁。
“不过事已至此,任何妄图阻拦我的人,都得死!”
颂汶法师癫狂嘶吼,却见阿力金瓜锤已到面门。
锤头镇煞金光与殃鬼腐毒交融,将他天灵盖砸得凹陷下去。头骨碎裂声里,无数血线蛇从创口钻出,遇风即化作飞灰。
河底突然传来铁链拖曳的闷响,十八具泡发的镇船尸竟自行浮出水面。它们天灵盖钉着的压船铜钱齐齐崩飞。
难怪颂汶法师一开始就先控制住那些镇船尸,这才是颂汶法师真正的杀招!
“小心水下!”
二娃的示警声被浪头淹没。
九具镇船尸十指如钩,口中喷出的盐雾沾肉即腐!
宋仁的殃鬼虚影被盐雾侵蚀,青灰身躯浮现霉斑。
阿力双锤舞得密不透风,硬生生将这些凶横的盐雾挡了下来。
“南洋邪术,不过如此!”
阿力满口血沫狂笑,没防住的盐雾在触及《金刚镇煞图》时如雪遇沸汤。
宋仁趁机劈向鬼仔棺,骨刃触及棺木瞬间,轰然炸裂。棺中窜出的九阴鬼仔尚未睁眼,便被殃鬼法相攥住咽喉。河面突然卷起漆黑漩涡,无数惨白手臂自殃鬼袍袖伸出,将鬼仔拖入河底。
“不!”
颂汶法师在岸上呕出大口黑血,身上黑袍砰然炸碎。他癫狂地撕开肉皮,露出底下蠕动的南洋咒文:“以我儿魂魄为引,请古曼童王……”
咒文未念毕,二娃不知何时摸到了他身后,手中凿头刀已贯穿其后心。
刀刃上淬的尸毒遇血即燃,将颂汶法师烧成支扭曲的火把。烈焰中传出婴灵啼哭,隐约可见个浑身钉满铜钱的胎儿虚影遁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