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霍星延当即拍板，“就这了。”
一行人下车，相偕进了裕合金铺。
这裕和金铺内部的装修，冷调偏古朴，不经意处藏了些“佛”元素。想来是这店主不做和尚了，这心还向着佛。
“老板。”四人进去时，老板刚好掀开布帘从后屋走出，听到有人唤，当即凝眸看了过来。
“几位这么早过来买金啊？”
霍星延笑着说，“不是，我是来同你谈合作。”这还俗的和尚，偌大一间金铺的老板，看着和霍星延差不多的年纪。“不知该如何称呼老板？”
老板回说：陈裕合。
原来这间金铺，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霍星延：“我叫霍星延，这会儿正在录节目，你介意入镜吗？”陈裕合：“不介意。几位，这边请。”
陈裕合虽不再做和尚，但他身上始终有种被佛法沁润过的沉稳和大度。遇镜头不慌，听霍星延说要和他谈合作他眼中也没有惊诧。他将霍星延一行四人带到了他经常待的茶榻旁，长长的一张，所有人都坐定都不会显得拥挤。陈裕合烧水，张罗冲茶的器具和茶叶，其间一瞬，他问霍星延，极为清冷的语调，“霍先生想跟我谈什么生意？”
“不瞒你说，我对我现在的状况很满意，并无进一步扩张的想法。”霍星延没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听说陈先生与佛有缘？”陈裕合愣了一瞬：“是啊。”
霍星延：“既是同佛有缘，心中除了自己，定是有大爱的。”陈裕合细品了这话，笑了。
“霍先生是懂谈生意的，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霍星延：“我太太特别喜欢中国传统文化，不论平凡还是瑰丽她都很喜欢。”
“特别是茶，她开了一间茶会所，里面的存的茶，堪比一个小型的茶博物馆的存量了。”
陈裕合闻言，看了霍星延身旁的女子一眼。清和温润，明珠一般。
“霍太太真妙人，霍先生继续。”
霍星延接着道：“若是先生有意，两位雅人可以合作创建联名款。”“当此联名款的声名打出去，裕合金铺的声势势必会扩大，到时陈先生就是不想再开新店，这间店的生意也会好上许多。跳出社区，走向全国。”“是，你可能不差钱，但你曾经生活的寺庙周围的那些贫微的孩子呢？他们需要钱。过往没少往那里赚钱吧？倘若你有更多钱，你是不是能捐得更多？”霍星延的声音低冷平顺，未见激昂，可它的这些话仿佛带着磅礴的能量，轰得陈裕合心湖生波。受心态和其他各种原因的制约，霍星延说的这些，他从未想过。但听完后，他会忍不住去脑补他赚到更多钱后的画面。在冬日来临之前，孩子们会收到新的防寒服。或许不是最贵的样式也不够好看，但是绝对的保暖。他也能为传播中国传统文化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哪怕微不足道。
稍显漫长的沉默过后，陈裕合才开口道，“你图什么？”霍星延细微地勾了勾嘴角，“图我太太开心，图更多的孩子能得到关爱，图两千块钱。”
话至最后那一“图"，徐云雾和节目组的两个工作人员都笑开来。陈裕合当即了悟，“可是节目组没给活动经费？”霍星延：“是啊。第一次参与节目录制就撞到这样的事儿，实在让人头疼。”
陈裕合：“若霍先生所图只是这些，那我答应合作。”说话间，陈裕合主动递出了自己的手。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或许同白皙不沾边，却是干干净净骨节分明，有力道暗蓄其中。
霍星延伸出手，贴向他的，“不怕我的话假大空吗？”陈裕合笑：“眼能观心，我虽不认识霍先生，但经由你的那双眼，我笃定你非爱打诳语之人。”
“再则就是失败了，我真正损失的不过两千元。比起成功我会得到的不过九牛一毛，我也负担得起。”
柔和，通透，果决。
霍星延不知道陈裕合的这些特质同佛法有无关系，但他很欣赏。他曾经手的合作案多不胜数，但很少有那种一开始他就笃定会圆满的。“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等我赚到另外五千再来和你细聊。”
在裕合金铺待了不到一刻钟，霍星延就赚到了营业所需的资金。速度快是一方面，意义更是爆棚。在裕合金铺时，无论是徐云雾还是节目组工作人员都表现得相当专业克制，回到商务车中，摄像机未开，赵pd略显激动地对着霍星延翘起了大拇指，“这波太妙了，怎么想到的？”霍星延：“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商务谈判脑？”审时度势，谋求双赢，下意识的反应罢了。“当然，还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若今儿遇见的不是陈裕合，可能就没那么顺利了。”
赵pd笑着接话，"运气也是硬核实力。”霍星延：“赵pd，您是懂哄人开心的。”赵pd :“哎，我可没哄你，我说的事实。”聊过，情绪归于平稳，赵pd问霍星延：“接下来去哪儿？”霍星延：“海鲜市场，就近，规模不能太小。”霍星延又一次提及规模，赵pd不免有些好奇，“为什么总是强调规模？”霍星延：“产品更新更快，新鲜度更高。盘子大了，可选余地也就更大了。价格也会根据产品的优质程度区分。就比如生蚝，我们买小一些的，价格会便宜不少，但新鲜度上是一点不差。”
“金钱容不得我们放肆，必须精打细算。”赵pd闻言是又佩服又想笑，像霍二公子这样的大人物，自他回到北城就没试过省钱吧？
几分钟后，黑色商务车驶上主路，车厢内安静，摄像机仍未开启，徐云雾终于有了和霍星延闲聊的机会。岂料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霍星延就先凑了过来，贴得极近，但是这会儿他没有一丝旖念，一副做了好事儿眼巴巴地等着大人夸的幼稚儿童意态。
徐云雾暗笑在心，放弃了开囗。
霍星延对老婆大人心里的兜转一无所知，兀自低声道，“老婆，今儿这波怎么样？如果十分是满分，你给打几分？”一切，一如徐云雾所料。事儿一完，某人就急着求表扬。说来也是神奇，干正事儿时这人专注又有手段，再棘手的事儿到他那都成了小事一桩，让人不由叹服。一到她面前，就成了混迹潮东街头的二流子，没点正经样儿。
思绪微悸间，徐云雾轻柔开口，“我觉得霍总今天太能干了。如果十分是满分，我给你十一分。”
简单两句话，把霍星延哄得眉开眼笑。
“谢霍太夸赞，等会儿买生蚝仔烤给你吃。”至此，赵pd和摄影师再没能憋住笑。赵pd往后排看去，“霍总私下竟是这种画风吗？”
徐云雾笑："这还算好的，比现在更幼稚的时候多的是。”“你就这么惯着他啊？”
“嗯。”
停顿两秒，不多也不少，她又说，“我喜欢惯着他。”每每看到孤狼一样的霍二有人疼爱并因此日渐明朗能量充盈，她就很开心。那是年少徐云雾的梦想，她曾几度跪于佛前祈愿她爱的少年未来身心自由，天高海阔他能肆意飞。
如今，梦想成真，甚至更美妙。
他心中一直装着同他际遇相似的少年，也愿意将正面的能量扩散。她真的好喜欢拽拽的，但心是热乎的霍星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