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用钢笔在上面写下一个地址。地址是他现在暂住的宾馆。
“我还是感觉你长得像钟若兰,可能时间太长你忘记了吧。"他说。“要是你记起以前的事,可以来这个地方找我,我现在住在这。"说着,他撕下那张写了宾馆地址的纸,将纸递给桑谷雨。桑谷雨迟疑了下,还是接过那张纸。
桑谷雨到家后,没急着上楼,而是在楼下公用电话亭拨通了一个电话。接通后,她只简短地说了一句话,就挂断电话。“来一趟,有事。”
打完电话后,她才重新回到住处。
回到家后,她重新展开那张纸条,上面是那个中年男人留下的宾馆地址。桑谷雨在思索他的身份。
男人说他是她的同乡,可一个普通的同乡怎么会认出一个近二十年没见过的同村的小孩。
更何况,她与过去变化还如此之大。
而且男人的语气是如此笃定,像是认定了她就是钟若兰,即便她出口否认。还有手上这张纸,显然,男人给她这个地址是怀有目的的,她想让他主动去找他。
还是刚刚的想法,若男人只是普通的同乡,他为什么要她主动找他?除非他对她有所图。
随即,她又联想起男人的刚毅沉稳的气质,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脱口而出。思索间,房门锁孔传来转动的声音。
是邓川来了。
她将视线投向门的方向。
门被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桑谷雨立即起身,走上前抱住了他。
拥抱过后,是热烈的亲吻。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一见到对方便情不自禁地想要亲密接触。亲昵后,邓川抱着她坐在自己身上,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问她:“怎么了?突然叫我过来。”
“出事了。"她说。
随后,她便将今天的遭遇都告诉了邓川。
听完后的邓川一脸惊讶:“大湖村的人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你?你从村里出来的时候才八岁,中间足足隔了十九年。”“先不说村里的人还记不记得你这号人,就算记得,近二十年的时间,你样貌大变,就算是熟悉你的人也不一定能认出。”桑谷雨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怀疑,"她顿了顿道,“他根本不是大湖村的人,而是警察。”“警察?"听到这两个字眼,邓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身上可背着不少命案,最忌讳的就是被警察盯上。他一条烂命倒是无所谓,可他怕自己会牵连了桑谷雨,她好不容易还安定下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她再次颔首:“什么人会如此在意失踪多年的钟若兰和陈洋,估计也只有警察了,因为在章菊花和赵龙海死的时候,我们俩同时从村里失踪。”“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下意识问。
他只会听命令杀人,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一般都是桑谷雨拿主意。“逃?似乎来不及了,而且一旦我逃跑,便进一步验证我就是跟当年的命案有关,说不定还会全国通缉我。”
“那样的话,我再也不用想着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在污浊的黑暗中。"桑谷雨道。“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便能拥有圆满的家庭,快快乐乐成长,而我们却要受尽折磨。"她看向窗外,喃喃自语道,眼底泛起阴沉的光。“我去把他杀了,"邓1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这次她没否决,而是说:“这事得好好计划计划,毕竞他是名警察,不是普通人。”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梁明山从宾馆里的浴室走出,注意到房门底下塞着一张纸。
他将毛巾搭在头顶,从门缝抽出那张纸。
他打开纸一看,纸上写着约他到一个地点见面,署名钟若兰。看见这张纸条,梁明山便猜出塞纸条的人定然是桑谷雨。他下午才给过桑谷雨宾馆的地址,晚上纸条就塞进来,而且上面的署名还是钟若兰。
随后,他下楼向宾馆的工作人员打听地址。高林市他是第一次来,对这边一点都不熟悉,所以他也不知道纸条上的地址具体在哪里。
“这里啊?"工作人员看着纸条说,“我知道这里,但这里挺偏的,旁边就是垃圾场。”
等他到达指定地点后,没多久从暗处走出一个年轻男人。并不是下午他见到的桑谷雨。
大约是没料到这一幕,梁明山明显怔了一下。但他很快也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是谁。
“你是陈洋吧?"他问。
若他的推理成立,章菊花和赵龙海是钟若兰和陈洋联手杀害的,那么钟若兰和陈洋一直有联系也不奇怪。
邓川毫不隐瞒,点点头。
“我就是陈洋。”
他没急着说话,而是等对面的中年男人开起话题。“一九七三年,章菊花和赵龙海的那起命案是不是跟你们有关?“他急切地问。
不知为何,梁明山觉得此刻的陈洋,无论他问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果不其然,陈洋边慢慢靠近梁明山,边解答他的疑问:“章菊花和赵龙海都是我杀的。”
“钟若兰只是给他们下了一点安眠药,让他们睡得死一点罢了。”“是我用开了刃的刀子,在他们肚子上扎了十几个窟窿。”“为什么??"梁明山问。
听到他的这句疑问,邓川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他神情夸张地挑了一下眉,“你不是大湖村的嘛,你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俩个都是不配活在这世上的畜生。”这时,邓川距离梁明山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这点他倒是知道,赵龙海虐待钟若兰,而章菊花在一旁冷眼旁观。“为什么把真相告诉…"梁明山问。
只是他这个“我"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邓川川抬脚猛然冲上前,将他的身体压在墙壁上,手中锋利的匕首对着他的腹部瞬间就扎了四五刀。因为对真相的迫切,让梁明山一时忽略了邓川的刻意靠近。“为什么?"邓川自问自答,“因为我不必对一个死人有所隐瞒。”说罢,他又连着补了几刀。
邓川松开压制他身体的手。
他的手一松,梁明山的身体便像失去力气似的往下滑落。邓川蹲下身,目光落在他不可置信的脸上。“你是警察吧?"他说。
这话像是在问梁明山,但邓川却不指望他能回答,因为他只剩半口气了。邓川将他身上的口袋翻了遍,最终翻出了一个警察证件。他打开证件,冷笑一声:“还真是个警察。”说着,他将梁明山的证件收入自己囊中。
就在他着手准备处理尸体的时候,明明快死透的梁明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猛地抬手一把抓住邓川的手腕。
邓川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以为是诈尸。下一秒,他戴在手腕上的檀香木手串就被梁明山奋力给拽断了。霎时间,手串上的檀香木珠子蹦得到处都是。檀香木珠子不大,直径大概七毫米,这手串是桑谷雨做来送给他的,所以他平时都戴在手上。
邓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都白了。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一件棘手的事,檀香木珠子散落在地,他必须毫无遗落地全部捡起,不然就会留下证据。
而现在又是黑灯瞎火,找这些小珠子并不容易。想到这,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身上虽然带了手电筒,但他不可能在梁明山的尸体旁,光明正大地打着手电筒找珠子。
所以,他至少要把尸体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