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马,将马鞭往后一丢,交给嬴政,挽起袖子就把车轮从车辙印里解救出来。
“劳烦小友了。”
“荀卿客气了。”
只是刚上马跟对方一行人唠嗑几句,车轮又坠入另一个车辙印里,“泥足深陷”、“难舍难分”、“不可自拔”。
赵闻枭:”
若是两轮都陷进去,倒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完满,车子还能继续走,关键就是雨后这车辙印宽窄不一,轮与轮之间的距离也不一,着实没办法将就。啧。
又是爱上大一统的一天。
她干脆牵马跟在后面,车子陷落就托一把。一路磕磕绊绊,总算成功抵达目的地。
赵闻枭扫过院墙几乎要滚出来的甘蔗,指了指隔壁的空室:“你们要搬来这里住?”
荀况点了点头,抱着自己新近著作,乐呵呵道:“不错,我们正要在此落脚。”
浮丘伯伸手搀扶荀况,替他理好衣物,抬眸看向赵闻枭:“难不成小妹也住这里?”
赵闻枭心想,那可不。
她指了指那高高堆起的甘蔗:“我就住隔壁,只是不常在。”荀况他们瞧见那堆诸柘,心中疑惑还挺多,但不好意思多问,寒暄几句便收拾新室去了。
赵闻枭跟嬴政敲定刚才选好的位置,开始绘制石磨的草图。晚间。
蒙恬他们训练归来,李信也赫然在列。
她抬眸扫过一众人轻松的脸色,在李小信身上多逗留了一阵,很快又收回,照旧听他们汇报各自情况,做新计划。听到对方说想要负重训练,她驳回。
李信不服:“为何所有人都能,就我不可以!”“王将军说你身上有伤,需要先养伤。“赵闻枭重新低头描绘细节,“你歇两天。”
李信摇头:“我不用。”
他还能支撑下去。
“不用?“赵闻枭将笔往案上一丢,起身走向李信,一步步走近他。李信梗着脖子没退后,微微屈膝迈步,警惕看她。“你想做什么?”
赵闻枭俯身,用力在他腿上捏了一把。
“阿一一”
“教官!”
赵闻枭抬手拦住李信挥过来的拳头,脚尖一勾,将他踢过来的腿压下去,踩住脚背,彻底镇压。
静候两息,等手上濡湿,她就松开手,退后几步,将染血的手指竖起来,面无表情看着李信。
“这就是你说的不用?”
李信痛得打颤,全靠王离和蒙恬支撑,额角冷汗滚滚而下:“你!”“我什么。“赵闻枭拿过桌上的布,把手指擦干净,“你身上的血腥味,只要是沙场老将都能闻到,瞒得过野兽毒蛇吗?”她不过是掐一下,若让野兽暗中盯上,看他能不能留一条囫囵的胳膊腿在这个世上。
先前还没出血,她也就不管了。
如今一一
“李小信!敢不敢把胡服脱掉,看看你的腿都成什么样子了!“赵闻枭凤眸扫过王离,“小明,带他去治伤休息。”
王离下意识应:“是。”
李信还想说什么,被王离一把抓住胳膊拖走:“别逞强,跟我来。”蒙恬左右看看,脚步迟疑。
“看他去吧,不用留下。“赵闻枭将昏黄的灯挑了挑,眸色沉静,“我还有事要做。”
“是………
俄而,案上多出一碗热汤。
赵闻枭抬眸,喊住静悄悄退下的章邯:“李小信怎么样了?”章邯回:“力竭睡过去了。”
“你这用词倒是客气,前面得加一句′闹上一阵'才行吧?“赵闻枭把成稿放进合页夹住,起身负手,“我去看看他。”室内四人都睡了。
她走到尽头,将被子卷起来,遮住某位伤员的隐私部位,看了看李信两腿的情况,又给他拉上被子。
赵闻枭心里有数,拍了拍章邯的肩膀:“你也早些歇着,明日继续拉练。”“是。”
放低的脚步几尽无声,李信只能听到章邯轻轻关门的声音。他在浅薄的月色中,拉高被子将自己盖住。接下来的几日,李信都无缘拉练,赵闻枭用石头木棍制作出简易杠铃,让他练呼吸法与上肢力量。
“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以为自己是伤员,就能躲过拉练了?“她放下东西就走,别的什么话都没说。
李信盯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