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if线
2017年夏季。
这一年，沈桑十八岁。
同年，她的母亲和父亲离婚。
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场面，她们心平气和的签署离婚协议，体面的从始至终。只有在沈桑的的归属问题上发生了小小的分歧，两个人分别列举着能给她的保障，经济，生活，学习。
到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两个人沉默半天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让她自己选吧。”
明明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却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默契，说不清是可笑还是可悲。
沈桑十八年来过的都很幸福，被捧在手心里的独生女，被爱意包围着，以至于在经历家庭中的重大变故时，她没有情绪崩溃的哭闹。心脏木木的更多的是茫然无措。
“桑桑,不管你选择谁,我们都还是毫无保留的爱你。”她们都这样说着。
沈桑没有思考太久就选择了跟着妈妈。
于是她们搬家，从城市的一头搬到另一头，遥遥相望，互不打扰。在去往新家的路上，沈桑将头靠在玻璃窗上，思绪也模糊混乱的如同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只在视野中留下了一个残影。她收回视线，看向妈妈，她在自己的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异常冷静的的人，突然做出这么大的决策，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爸爸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妈妈没有回答，沈桑看着她温柔又悲伤的侧脸，犹豫了许久，还是轻声询问了一句，“妈妈，你很难过吗？”
一只手放在她的发顶上，轻柔的抚了抚，“我和你父亲最初是有一些爱意，只不过真心瞬息万变，更何况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已经面目全非了。在这段时间我越来越发现，生活开始变得难熬，这是让我最难过的地方。”沈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爱情对她来说是一门深奥的课题，而她还没有入门。
“桑桑，不要觉得难过，至少悬崖勒马，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她知道妈妈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心中的那点难过，也淡去不少。新家离她今年刚考上的大学很近。
沈桑很快适应了新家的格局，只是生活里少了一个人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适应的。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日子还是不急不缓的过下去。转眼半个月过去，她桌子上的日历翻到了七月初七。“我今天要去上香，祛秽纳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沈桑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耳机塞进包里，她很久都没有出门了。S市已经持续了一星期的高温，刚出去热腾腾的暑气就迎面扑来。来到重积寺，地面上尽是错落的人影，空气里潮湿又闷热，不经意间流通过的几缕风吹拂过红门两旁的老树上面的祈福红丝带。往里走，檀香气味越浓烈，沈桑被熏的有些头昏脑涨。她恹恹的低垂着头，身边有人走过，院子里恰时起了风，吹过来的气息像是被冻结了的海平面，水生调带着冰冷和苦涩，浓重的檀香气被破开一个口子，沈桑顿时觉得脑海里清醒了许多。
可人潮汹涌，那一抹清苦的香气很快消弭在空气中，沈桑抬头想要寻找的时候已经了无踪迹。
“累了吗？”
她停在原地，已经落后了一截，妈妈回身询问着她。沈桑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站在大殿上，菩萨慈悲垂目，目光像是落在了芸芸众生身上，又像是穿过她们看向虚无。
妈妈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虔诚的低语，沈桑的耳边充斥着各种欲求的声音，她心中反倒空白一片。这一层的空间都是被打通的，她漫无目的转到了另一侧，原本散漫的视线毫无意外的定格在了一人身上。
隔着人群，他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无比清晰。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大殿中央，气质斐然让人望而生畏，自动的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他手中拿着三炷香，青烟在日光下袅袅上升，细微的浮沉里都像是闪烁着光，令她看不清他低垂的眉目。
沈桑的视线长久的没有移开，他像是注意到了转过头看向她的方向，侧脸矜贵又冷然。
她的心蓦然落空了两拍，周围所有的喧嚣都像落叶悄无声息的落下，耳机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一一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她慌了一下神，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紧张，她匆匆的错开视线，落荒而逃。走出大殿，浓重的积翠阴影之下，一颗心跳的仍旧热烈。沈桑不由得停住脚步回头望去，他已经不在原地了。她心中有些怅然若失，随即笑了笑，走回妈妈身边。出重积寺的时候，妈妈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桑桑去拿一个福牌吧？”她遥遥的看着朱丹红的牌子，想要拒绝却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想到了刚才的那个男人。
还有机会再见到吗？她不知道，身体却诚实的去排了队。“小姑娘不写点什么东西吗？”
沈桑礼貌的说着不用了。
转身将它握在手里，连同自己的那些小心思也一同合上。没过几日，沈桑的暑假就彻底结束了。
大一开学的那天妈妈有生意要谈，因为距离算不上太远，沈桑拖着行李自己一个人去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