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客气后,大家闷声吃饭。
是郡王先开了口,他道:“往日苏兄待我如亲兄弟,如今他已去了十年,看着孩子健康长大,实在是感慨万千。”
是的,今天是父亲的忌日,苏幼仪没想到郡王还记得。
十年前的今天,她失去了父亲,再过一个月,她乘船来到京都。
郡王妃道:“是啊,都长大了,今后都是一家人,郡王当心身体,切莫伤怀。”
说着,她转头笑盈盈看向苏幼仪,像从前那样,“幼仪,今后你就像我与郡王的亲生女儿一般。”
苏幼仪从前总会因这句话触动,但是现在,她有些听腻了。
这句话就像一张热乎乎的烧饼,绑在她刚好够不到的地方,而她就是那个饥肠辘辘,无数次努力抓烧饼的傻瓜。
“多谢郡王妃。”她无话可说,只有道谢。
“迟安从小身子不好。”沉默全程的老夫人终于开了口。
苏幼仪看见祝惜芸的眼睛亮了亮,挺直腰背。
“虽然有灵娘肚子里一个孩子,但是,家族传承,开枝散叶——”老夫人再次打量苏幼仪,“远远不够。”
祝惜芸更加坐不住,苏幼仪似乎猜出接下来老夫人会说什么。
果然,老夫人接着道:“芸儿无论家境、样貌、品性都不差。”
“便由我做主,许给迟安。就是委屈了芸儿,与苏幼仪做个平妻。”
虽然老夫人一开口,苏幼仪就猜出来她要说什么,但是真听着这段话出口,心里还是压不住的难受。
这样贬低,这样明目张胆,再看祝惜芸,她那样昂首挺胸,那样理直气壮。
苏幼仪垂首看着眼前一碗血燕,心中波澜后是彻底的平静。
也好,两个江夫人,今后自己提出和离的时候,应该阻碍会少很多。
郡王夫妇显然没料到这件事,震惊之余是快速的权衡。
祝家的官全靠江家庇护,何来家境好?再看相貌,祝惜芸恐怕差的不止一点,品性更是......
况且,这平妻一事传出去,恐怕京都上下对江家的赞誉要转了风头。
万万不可。
不等郡王妃开口,只听江迟安跳起来大声道:“我不同意!”
“祖母,我不要娶祝惜芸!”
郡王夫妇显然没料到江迟安竟然这么反感与祝惜芸的婚事。
在他们眼中像小孩一样的江迟安,好像已经长大了。
“迟安!你还小,不懂这些。”老夫人不容置喙,“苏幼仪身份低微,行为举止更是上不得台面,今后恐怕难操持郡王府上下。况且......难道你今后打算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
啪!是酒杯狠狠放在瓷盘上,瓷盘被打碎的声音,从江迟序那边传来。
桌上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夫人慎言。”江迟序脸色极差。
“哼。”老夫人昨日才和江迟序闹起来过,现在并不想再与他起冲突,她扭头看向江迟安。
“迟安,听话!”
祝惜芸此刻已经眼泪汪汪,她冲着江迟安几乎是哭求,“表哥——”
“我不要!”江迟安看了看苏幼仪,坚定道:“无论如何,我只娶幼仪一个!”
老夫人当真动了气,她拍着桌子道:“要是不娶芸儿,那你和苏幼仪的婚事也作罢!”
江迟安脾气也被逼了上来,他道:“若是不叫我娶幼仪,那我终身不娶!”
紧接着他又说:“什么祝小姐朱小姐我都不要!我不稀罕!”
“你,你!”祝惜芸终于在桌上待不下去,哭着跑了。
苏幼仪全当这一切没看到一样,低头搅着那碗血燕。
今日是父亲忌日,她不想再起波澜。
最终,老夫人拗不过江迟安,这件事只好不了了之。
这顿饭仿佛一场闹剧,江迟序有公务在身提前离去,剩下的人更没了胃口,渐渐散去。
江迟安追着苏幼仪跑出来,他拉住苏幼仪。
“幼仪,你放心,我不可能娶祝惜芸。”
似是邀功。
腕间有些痛,她皱了皱眉把手抽出来,垂下眼睛,长长的眼睫遮住许多情绪,道:“婚期未到,小公子自重。”
说完转身离去。
走开数步,她听见江迟安在原地冲着她大喊:“幼仪!我只娶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