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国的一场商务晚宴,顾峙端着一杯红酒,简单与几个围着他的欧洲投资人交谈后,转身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你怎么了?看着这么愁?”
一个敞着领口的桃花眼男人带着女伴走过来。
“家里的事儿。”顾峙和他隔空碰杯,没往嘴边递。
男人心领神会,拍了拍花枝招展的女人:“宝贝儿,帮我拿瓶罗曼尼过来。”
人被支走了,顾峙冷淡地说:“关望津,你一天也离不开女人吗?”
关望津笑了笑,不太在意他的嘲讽,大马金刀地坐下来:“你兄弟我女人缘好,挡不住,跟你这种处男不一样。你愁什么呢到底?又是为你外甥?”
顾峙懒得和他耍嘴皮子:“不,是我妹妹。”
关望津呛了口酒,咳嗽两声:“咳……真的假的?语琴乖得跟洋娃娃似的,能有什么烦心事儿?”
“她前段时间犯了哮喘,李小姐——纪嘉誉女朋友,正好来家里做客。碰巧身上带着哮喘药,救了她一命。现在非要雇人家当护工。”
关望津收起笑意:“语琴犯哮喘了?你怎么不跟我说?”
他这话说得古怪,顾峙侧目:“你这一年都在国外,和你说有什么用?她现在情况稳定,下周出院。”
关望津攥紧酒杯,又变得吊儿郎当起来:“那就听人家的呗。刚捡回一条命,别逆着她。”
顾峙抿了一口酒:“不行。”
“为什么?”关望津想起来:“哦,对,我记得你外甥女朋友是好像是陪酒?是有点脏,不合适。”
这个花花公子女朋友换得勤,但一码归一码,关望津有条原则,就是绝不在藏污纳垢的娱乐场所乱搞。
交往的女友们大多家世清白,谈恋爱彼此你情我愿,不存在什么金钱包养关系。
除此之外,关望津家底厚,每一任的分手费都给得相当大方,素有散财少爷的美名,所以风评不差。
不然,顾峙也不可能和他做多年的朋友。
明明顾峙最厌恶那些欢场职业,可听到关望津这么说李棠梨,他当下生出反感,语气平平道:“不是人品的问题。她只照顾过家人,没有专业的护理经验。”
顾语琴第一次提出要雇李棠梨,谁也不同意。但她求得太紧,每天见到人就说个不停,烦不胜烦,顾家不得不注意起来。
于是顾峙派人详细地调查了一遍李棠梨。不同于上次那张粗浅的个人资料,顾峙是真把这个最近频繁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女孩掀了个底朝天。
事实证明,实际的李棠梨和他们认知里的其实存在很大出入。
她在会所总共待了两个月,除了纪嘉誉,这期间没和其他男人发生过关系。
没过多久就辞职不干了,那天在老宅也没有说谎,目前一家自助餐厅打工。
她是单亲家庭,母女俩住在一个老小区,街坊邻里谈起她,话风也都偏正向。
说是起早贪黑上班打工,钱都送进医院给妈妈治病,早上经常看见她陪着妈妈在小区散步。
调查结果和照片交到顾峙面前,顾家姐弟俩开小会商量,他拾起那一沓照片,一张张翻过去,拍的都是李棠梨的日常生活。
顾淑凤感慨说:“瞧瞧,这不比那天穿着短裙化妆好看?之前误入歧途,现在从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走了,也算回头是岸了,心性不坏。”
有两张照片,顾峙略微停了两秒才翻过去。
一张是她在餐厅后门,吃力地拖拽着一个到她胸口的大垃圾箱。
一张是在书店,她靠在墙上,聚精会神地读书。脖颈线条清丽,延伸进领口,膝盖还泛着青紫。
回到当下,听顾峙这么说,关望津挑眉,敏锐察觉到了他话里话外对那个李小姐的维护之意,心下诧异。
上回顾峙提起这个女孩,态度可是十足的轻视和不屑。但观察顾峙,对方泰然自若,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人家救了语琴,怎么说也是顾家的恩人。
关望津:“语琴就是没朋友,想找人陪她。照你这么说,人既然不错,可以时不时叫来家里玩。”
顾峙颔首:“对,暂时这么计划的。”
他站起身,将酒杯放到桌上,结束了对话:“我还有航班,先走一步。”
顾峙身着大衣,背影挺拔修长。女伴满眼惊艳,一直目送他走出会场,才悄悄跟关望津打听:“这是哪位啊?”
关望津笑了,话语间却满是警告:“别把歪心思打到他身上,你那些小姐妹可搞不定这个主。”
女伴撇撇嘴,依偎在关望津肩膀上。
他却提不起兴致,翻出手机通讯录,指尖在“语琴”上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摁下去。
万一她正在休息,还是不要打扰了,反正他很快就回国了。
*
下飞机后,顾峙回家倒时差。
朦朦胧胧睡到一半,听见楼下嘈杂,他疲倦地没去管。再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客厅空无一人,闹得乱七八糟,玻璃渣碎了一地,弥漫着一股酒精味儿,像是有谁把酒瓶打碎了。
顾峙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肯定又是纪嘉誉和那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们干的好事!
透过玻璃,他隐隐绰绰发现外面的泳池边上趴着个人影,身形有几分熟悉。
最近天气转凉,入夜后气温骤降,谁没事儿往泳池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