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游方郎,即负笈行医卖药、周游四方者,以游乡串户、看病卖药为生,这类人,社会地位通常很低,所学并不正统,而是通过日常实践,亦或口口相传才积累了一些经验。
这般还算好的,许多游方郎平日不好精研药理,却专好偏门,兼营各类副业,诸如跌打损伤、风水移穴、阉猪屠狗、算命相术等等杂学,说起副业头头是道,论足本职时,只会用一些十全大补丸糊弄人,愈发被人鄙视。
落在各人眼的这位郎,显然就是后者。
众人而视,十目成刀,游方郎面色惴惴,的白幡抖了抖,脚步一退,却想退回来路,但有好事者动了动身形,将来路堵住,郎顿时进退不得,神色多有挫败。
“这位‘先生’,您可得有把握咯?”郎如此作态,衙役暗暗鄙视,在某个词语上加重了语气,目光压迫,要叫郎知难而退。
哪想,郎似是被好事者的行为激起了脾气,死活要争一口气,当即粗起脖子壮着声音道:“自然是有把握的。”
这番话说的,不知郎自己相不相信,但在场的人,却是都不相信的,百姓哄笑,乡里“大德”故作哂然,衙役脸色难看,对郎的人品愈发鄙夷。
“走罢!”
负责张贴布告的小衙役年轻面薄,眼见各人笑声愈大,面做不耐,用力顿了顿水火棍,横眉怒眼,不善的目光从人群扫过,尤其是那些喇虎泼皮,更是得了他重点看顾。
但被他这一瞧,一干喇虎泼皮俱是冷汗潸潸,笑声即息,百姓们起哄的声音也消了下去,小衙役顿时满意起来,冷哼了一声,在往前头引路,自有各路揭榜“名医”们跟上,往府衙而去。
“小哥,小哥慢走啊,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各人俱是默默行走,未想游方郎又出了幺蛾子,几步急行,走上前去,跟在小衙役身后,亲热至极,一口一个小哥小哥地叫了起来,但叫一干乡里“大德”暗鄙视。
左右不过一个不值一名的小衙役,连捕快都不是,乡里“大德”可不会没脸没皮地去讨好人家。
这衙门里头的门门道道多着,不说旁的,单就一样负责长乐坊安危的衙役捕快便属两个阶级。
衙役在县府内身份低微,只比一般的仆从稍微好些,忙时为衙门看家护院,闲时为衙内杂打采买,只要衙门有事,不论大小,不管公私,都要准时报到。
捕快却好了许多,只管点卯应差,负责坊内的大小要案,除非是上官催得紧了的那些案子,一般而言,捕快皆可以随意安排时间,自由度十分高,可叫衙役们羡慕不已。
乡里“大德”皆是人精,擅长经营人际,自然知道其的门道,虽不至于轻视小衙役,但想让人家重视起来,等小衙役升职巡班捕快再说。
“你问这个作甚?”小衙役眼神微斜,目露不满,但脾气不算火爆,依旧压着性子,没有冲着郎发火。
不论怎么说,各人揭了布告,便算是县尊的客人,只要结论未下,小衙役便需对他们客气几分。
“小哥勿要气恼,且看这个。”说罢,郎将自己的白幡扯了过来,指着上面的“杏林圣,铁口算断”八个大字,沾沾自喜道:“不是我许白饶说大话,想许某行走江湖多年,之所以混得风生水起,靠得就是这一身相命的奇术,但凡被我这双眼睛看过的,其命理,皆在我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