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礼就没有再说话,两人进了大营,一路回到了主帐,有甲士为刘桃子解下甲胄,田子礼这才说道:「兄长,祸事连连啊。」
「我们的靠山已经驾崩了。」
「仇家却成为了天下至尊。」
「当下这杨忠步步紧逼,似是随时都要出兵」
田子礼的脸色有些呆滞,声音也越来越低。
外头寒风大作,似是在为他的话助威,整个营帐都被吹得抖动起来,外头的风声,犹如鬼哭狼嚎。
刘桃子此时已脱去了甲胄,坐在了案前,他拿起了面前的几份文书,看了片刻,然后问道:「崔刚已经到了恒州?」
田子礼这才清醒,赶忙走到刘桃子的身边坐下来。
「到了,他带去了更多的吏,当下,恒州各地都是我们的吏。」
「正在逐步推行诸令。」
「吏还够用吗?」
「又从当地徵召了一大批,再等十天,便又有一批学子能参与应试,将他们也送去,是够用的。」
刘桃子点点头,继续翻看起文书,田子礼却忍不住了,他赶忙问道:「兄长,这杨忠的事情」
「他想出兵,可看如今的局面,应当是宇文护不许。」
「他四处修建营寨,有些地方是真的,有些地方是假的,分散我们的兵力,让我们搞不清他出兵的方向,同时也是想勾引我们出兵,好让他有理由再次上书宇文护。」
田子礼又问道:「兄长,那我们出不出手啊?」
「杨忠在各地设营,军士们皆警惕,各地官员们频繁上书,言城内骚乱」
刘桃子缓缓收起了面前的文书。
「勿要着急,先等寇流回来。」
田子礼一脸的苦涩,他摇着头,「唉,我们给庙堂的上表也不曾通过,您为其表功的那些人,都没有得到晋升高湛言行不一,这厮迟早要加害兄长啊。」
刘桃子根本就不理会,田子礼也只好起身,去继续忙他的事情。
走出了主帐,田子礼依旧是忧心忡忡。
当初他就觉得该趁着高湛不曾登基的时候直接攻打晋阳,崔刚却不同意,如今可好,这北边南边全是自家的敌人,大敌当前,内部却没有能依靠的人。
田子礼回到了自己的帐内,领着诸多军吏开始忙碌今年的过冬事。
在高湛上位之后,粮食和冬衣还是准时发放,可辅兵的所需却被克扣了许多,远不如高演所在的时候,如此看来,到明年,只怕庙堂给的东西会更少,这是在变相的削弱自家的势力,可偏偏他们又无能为力。
田子礼坐在帐内,一遍遍的计算着今年的消耗,以及自家的储备量,他带着人连续计算了几次,都得到了极为不好的结论。
坐在帐内,他只觉得呼吸都不太流畅,像是有什麽东西堵住自己的喉咙,闷得厉害,他就让麾下继续忙碌,自己则是出了营帐,塞外那寒风让他清醒了许多。
「今年这寒冬,怕是难熬了啊」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喧杂声,田子礼抬头看去,寇流领着许多人,纵马前来。
寇流脸色通红,一路纵马冲来,险些就撞上了迎面跑来的田子礼。
他猛地从马背上跳下来,田子礼急忙问道:「如何?过冬的物资送来了吗?」
寇流的脸色忽变得狰狞起来,田子礼这才发现,他的脸红不只是因为寒冷。
「被扣住了!」
「都在朔州!!」
「什麽?!」
田子礼勃然大怒,「斛律羡欺人太甚!!」
「咳」
有人清了清嗓子,从寇流身边走了出来,那人披着厚厚的披风,抬起头来。
寇流勉强收起了怒火,介绍道:「这位便是斛律将军.」
三人再次来到了刘桃子的大帐外。
田子礼哪怕是得知对方身份之后,也没有给他什麽好脸色。
斛律羡走进帐内,便忍不住哈哈大笑,刘桃子站起身来,正要行礼,斛律羡却一把扶起他,「自家人,何必客气呢?」
「等过段时日,你跟我那侄女成了家,你都得叫我叔父!」
寇流直接打断了他,不客气的说道:「兄长,今年的冬衣等物,说是被放进了朔州大库,不予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