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浟的语速越来越快,他严厉的说道:「当下税收不足,为了维持军队,就得平摊农夫,农夫破产,成为佃户,收税变得更低,军队没有粮食,我们就默许他们自己去抢,结果更多的百姓破产,如此循环,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灾害无法救济,只当是无事发生,百姓实在无法缴纳税赋,就派大军去屠杀村镇,抄家灭门.」
高浟越说越是激动,忽然间,他的脸上出现了些疲惫,无奈的闭上了嘴。
高湛此刻还有些惊诧,高浟所说的这些,他知道些大概,可还真的没有认真的去看过。
情况不至于恶劣到这种地步吧?
高浟幽幽说道:「老九啊,连刘桃子都能看清楚这其中的道理,你怎麽就看不透呢?」
高湛忽有些生气。
最近,他听到这个名字就生气,可不等他发作,高浟又说道:「在离开晋阳的时候,陛下曾问我,你和太子谁能继承大统。」
高湛怒气全消,眼巴巴的看向了他,「兄长是怎麽说的?」
「我说若是你继承大统,更有利天下。」
高湛愣住了。
他茫然了片刻,瞬间清醒,愤怒的质问道:「兄长!!怎麽可以为了我去冒这麽大的险?」
「若是因为我的缘故,使陛下加害于你,我还有什麽颜面存活啊!」
「兄长就这麽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吗?」
这下,高浟愣住了,他似是来到了个陌生的赛道。
高湛主动走上前,拉住他的手,生气的训斥道:「兄长往后可勿要再做这样令人担心的事情了!」
高浟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高湛赶忙令人拿来酒菜,给自己挚爱的兄长压压惊,他不顾高浟的反对,愣是逼着高浟坐在上位,自己则是亲近的坐在他的侧边,为他倒酒服侍。
「兄长,还记得年幼的时候,你总是跟那些大儒读书学习,有一次,有个博士责罚你,我就用鸡子洗了他一身!!」
高湛笑着说去年少时的事情。
高浟坐在上位,眼里也有些回忆,「是啊,我记得大兄将你揍得够呛,好几天都不能下床」
「哈哈哈,是啊,那博士是大兄特意请来的,结果被我这麽一弄,非要走,我躲在二哥的床下,被大兄揪出来,打得可老惨了。」
高浟点着头,轻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你那个时候,就跟延宗一样,顽劣不堪啊.」
「哎,五哥此言差异,延宗可没我长得好看,二哥倒是像他」
「哈哈,你这厮。」
兄弟二人亲密的闲聊,半个时辰之前,试图谋杀的是这对兄弟,此刻亲密无间的,亦然还是这对兄弟,对权力的欲望使兄弟变成仇人,又使仇人变作了兄弟。
高湛吃着酒,忽然问道:「兄长还与刘桃子相识?」
高浟放下了手里的酒盏,认真的说道:「素未谋面。」
他又说道:「前段时日,高延宗前来,说是保护我前往邺城,嘴里总是提起那位刘桃子。」
「而方才,保护我的那些人里,许多都是成安口音。」
高湛的眉头皱了皱。
高浟继续说道:「我先前以为他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不可轻信,如今看来,是我错矣。」
「哦?」
「兄长何出此言?」
「当初陛下想让他进征西将军,持使节,担任朔州刺史,都督朔,恒,燕等六州诸军务。」
高湛当即被吓了一跳,「什麽??」
高浟又说道:「是我劝谏,让陛下改变了主意,重新设立北朔北恒,没给他刺史和持使节.也是我请求将斛律羡跟暴显分到他的身边,让三人一同防御又彼此对立。」
高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好没成。
他拿那两个残破的州都闹出这麽多的事情,要真做了六州大都督,那还了得??
高浟说道:「他肯定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可这次,他还是派人救了我。」
说起这件事,高湛有些不自然,好在高浟却没有深究的意思。
高浟说道:「若他真的有造反的想法,那便没有必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