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左右,「准备好礼物,我们去拜见那位郭长史。」
和士开只是休息了片刻,便再次出发,前往拜见郭元贞。
郭元贞早已准备好了宴席,就等着他过来。
两人见面,气氛分外的融洽,两人吃着酒,说起诗歌文赋,又谈论起天下大势,说的不亦乐乎。
不知谈了多久,气氛最是浓烈的时候,和士开擦了擦眼泪。
「郭公,我家大王,实在是无颜面对你啊。」
「您妻兄的事情,大王着实无能为力!!」
郭元贞脸上的笑容一顿,吃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郭元贞的妻子,姓杨,是杨愔的亲妹妹。
看着笑容凝固的郭元贞,和士开急忙说道:「我家大王乃是奉令而为,他本人对杨相是极为看重的。」
「他如今想起这件事来,都觉得懊恼啊.」
郭元贞摇了摇头,「这件事,不必再提,陛下仁厚,赦免了我们这些人的罪行,没有处置吾等,吾等感恩拜谢,绝不敢有怪罪的念头。」
和士开忽说道:「当下,陛下开始提拔许多士人,就是您,也是被他提拔的。」
「皆陛下之恩德。」
郭元贞回答道,和士开又说道:「可是这重发均田之事,大王却觉得有些不妥当。」
「陛下是宽厚,可就是太过宽厚了,那些诸侯王们随意几句话,就能蛊惑陛下做出许多错事来。」
「邺城附近三十里的土地都要收回庙堂,强行收回,分发给那些好吃懒做的下贱之人,这如何能成?」
郭元贞的嘴唇抖了抖,没有接茬,
和士开拍了下腿,骂道:「不只是你们这些士人,就是晋阳那些老人,也是气得很啊!」
「晋阳的地也给收了!」
「晋阳那些人的土地虽然没你们多,但是在各地也有矿场,马场等等,这都要收走,岂有天理啊?」
「我这次从邺城出发,前来边塞,到达晋阳的时候,遇到几个老人,您或许也知道,就是贺拔公他们,他们派人将我叫过去,专门询问了这件事,他们吃了些酒,愤怒的与我说:彭城王执掌政务后,才知道杨公的可贵!」
郭元贞也吃了口酒,「彭城王一心为公,天下皆知他的德操。」
和士开摇着头,「彭城王贪图虚名,武定六年,他出任为沧州刺史,竟因为麾下主簿吃了百姓家一只鸡而将他治罪!」
「我家大王对我说:那主簿,可是个有名的能吏,行政极为出色,可高浟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一只鸡,就罢免了他,在高浟的心里,能官也不如一只鸡,如此能知,天下大事,在他心里业不如他的虚名!」
「后来他到定州当刺史,不先去管州郡大事,却去民间管什麽偷牛偷菜的事情!这也是堂堂刺史该去做的事情吗??」
「就是抓了几个小毛贼,又能如何呢?只是让他名声大增,刺史本该让一州兴盛,而不是去抓毛贼!」
「天保四年,他出任侍中,竟暗中教唆那些百姓来为自己送行,险些将全城百姓都叫出来了,其中还有数百位老人,还是为了虚名,既耽误一城百姓之事,何其虚伪!」
「他担任清都尹的时候,不挑选有美名的高德之人,却从那些小吏之中挑选官员,还对清都勋贵出手,鼓励麾下多去揭发他们!!」
「如今,他已经当上了大司马录尚书事!」
「刚刚上任,就说什麽重发均田,弄得民不聊生!!」
「朝堂之事,皆归他,平阳王,赵彦深三人来治!其馀二人,皆对他唯命是从,全无主见,天下岂不是要坏在他的手里了吗?」
郭元贞依旧是沉默,没有说话,再次吃了口酒。
和士开笑着说道:「过去勋贵跟你们争吵,可是在我看来,这不过都是出于公事,乃是为了天下,可当下,对我们双方可都是不利。」
「实不相瞒,我家大王其实跟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贤公们聊过了他们也有这样的想法。」
听到这里,郭元贞终于放下了手里那破酒,他看向了和士开,问道:「和公与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麽呢?」
「彭城王在朝中,地方上有很多的帮手,我家大王是真的不愿意看到斛律刺史也成为他的帮手之一若是您能相助,替我们多劝劝他,帮着看看有没有从晋阳前来的小人,及时派人告知一二,我家大王定然是感激不尽。」
郭元贞忽笑了起来。
「和公,您想让我帮着长广王来对抗庙堂?」
「长广王杀了我的妻兄。」
「陛下亲自下令,赦免了他家人的罪行,又提拔我做了官。」
「你想让我去违抗他?」
和士开笑着点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