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18章
自行车作为稀罕物件，每回到货的数量又小，往往听到有货的消息跑过来供销社，早就卖光了。
何素素对自行车没货的消息倒没什么意外，供销社的售货员待客冷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不知道自行车什么时候有货，她倒是可以每天过来问一嘴，但自行车也不定是一天中哪个时间点送过来，自己在电影院上班跑不开，这样子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买到自行车。
作为供销社的售货员，肯定能提前得到点消息。而且如果自行车有货，除了上头的大领导交代过要一辆，售货员多少也有点权利可以预留。她靠近柜台，趁着这会周围没什么人，将刚才用意念在购物系统里花了3点勤劳值兑换的一盒雪花膏塞给售货员：“同志，那能不能麻烦你什么时候有自行车到货的消息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也在县城上班，就在电影院那边。”哪怕在供销社工作，一盒要四块钱的雪花膏也不是时常能用得起的。售货员在看清手里头那盒雪花膏后,不动声色地将其收起来，淡然道：“你要是真想买自行车，七天后中午再过来看看吧。”
瞧瞧，刚还是一句轻飘飘的“慢慢等着吧”，这会就差没明着说七天后中午有自行车到货了。何素素笑着道谢：“行我记下了，多谢同志。”她走出供销社，往电影院方向走去。
能够从售货员口中得到自行车到货的消息，那盒雪花膏就送得挺值的。何素素倒也不心疼那3点勤劳值，她现在每天中午洗饭盒，晚上饭后又在家扫院子，一天就能攒2点勤劳值,哪怕时不时兑换了猪肉带回家，还攒了不少呢。三哥寄来的信中说，供销社的自行车数量少难买，要是等太久一直没货，可以到县政府那去找他转业的战友帮忙订购。何素素将这法子作为最后不得已的选择，能花费3点勤劳值得到自行车的消息，总好过去欠三哥战友的人情。
到了电影院时间还早，何素素照旧开了大门，将三个放映厅巡视一遍，才回到售票台后坐着，等待顾客过来买电影票。日子照常过，比自行车到货先到来的是电影院发工资。不知不觉间，何素素已经上班有一个月了。她从主任手中领过有零有散的十八块钱时还挺激动的，这可是她头次领工资，是她付出了劳动换来的，和之前卖奶粉卖口红赚来的钱完全不同！
何素素忍不住感叹：“这种领工资的感觉还挺不错。”周小倩今天过来领她那四块钱，恰好听到何素素这句话，笑道：“有工资领当然不错，我们自己手里头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求着要那几分钱。我刚听主任说，你工作挺勤快。”“主任不嫌弃罢了。"何素素谦虚道。
周小倩却不认为：“主任平时可不轻易夸人。我生孩子之前要找帮工，主任就特意交代我说一定要介绍个勤快踏实的人过来干活，在电影院这边每天面对不同顾客还要收钱、放映电影，脾气也得好。现在看来啊，你完全符合。”何素素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自己平时在这上班觉得活儿还挺轻松的，没想到看似对电影院不怎么上心也没怎么出现过的主任要求这么高。“能干好电影院的工作，我也挺开心的。”
想起家里的孩子，周小倩无奈道：“对了，我还得麻烦素素你帮忙买奶粉。家里的孩子喝奶次数多，这奶粉消耗得也快，三袋奶粉看着不少，居然一个月就快喝光了。”
何素素：“小倩姐不用客气，那还要再买多少袋奶粉？”周小倩肉痛道：“再买六袋奶粉吧，应该能吃两个月，也不用每月都麻烦你托人去买。”
何素素点头：“行，那我直接发电报和沪市的亲戚说买奶粉的事，应该三天后能到，到时候我再送过去给你。”
周小倩：“好，剩下的奶粉应该能撑三天。到时候我过来电影院这边找你拿吧，你上班忙也省得跑来跑去了。”
能够少跑一趟，何素素自然乐得高兴。
周小倩惦记着家里的孩子，把最主要的事情交代完，就先回家去了。何素素则回到售票台后坐着，给来电影的顾客写票收钱。傍晚回家，何素素想到自己一直惦记着的麦乳精，打开购物系统豪气地给兑换了。
夜里吃过饭，她拿着新到手的十八块钱去主屋：“爹娘快看，这是我今天刚发的工资！”
何父看着闺女手中的钱，咧开嘴笑了：“居然发工资了，不错。”何母接过一张张看过，乐道：“这十八块钱真稀罕，可是你第一次拿工资，可得好好收着。"说着就要把钱塞回给闺女。何素素不接，把钱塞回她的手里：“娘，我这头个月工资当然得全部交给你和爹啊。你们养我这么大，我终于能赚钱了，你们可得好好稀罕着这十八块钱才行。”
何父笑了：“还是闺女会说话。”
他这心里熨帖着呢。
然而夫妻俩多年想法对视一眼就明白，何母想把钱给闺女：“你的心意我和你爹知道就行了，你天天在县城里上班偶尔想吃点什么想买点什么，手里头得有钱才行。”
何素素坚持：“我还有先前写文章赚的稿费呢，手里有钱的，这十八块钱你们就放心收着吧。”
她干脆把手背到身后，一副怎么样都不会接钱的模样。何母拿她没办法，只好收下：“行吧，你这十八块钱我可得单独放着。这可是闺女头个月领的工资，说什么也不会拿出来花掉的。”她和何父两人眉眼都带着笑意，估计今晚做梦都得笑醒。想起新拿回家的那罐麦乳精，何素素：“对了娘，我下班路过百货商店看到麦乳精有货，就买了一罐回来。我待会把它放到厨房里去，你和爹平时可以泡来喝，多补充些影响。”
“你这丫头就是手头松，才刚发工资就买麦乳精去了。还把十八块钱全部给我，花的该不会是你之前赚的稿费吧？"何母听了忍不住念叨。她摆手，“我和你爹不用喝这玩意，麦乳精放在你房间里，你平时要喝的话再舀了去厨房泡就是了。”
何母也有私心，麦乳精价钱不便宜，闺女想要补营养才买的。要放到厨房去，万一老大老二媳妇看到了起心思，隔三差五泡了给孩子喝怎么办，她还能拉着不成？不如放在闺女房间里，谁也多说不了什么。多少能猜到娘的小心思，何素素配合道：“行，那就先放我房间里。你们俩想喝的时候，直接去我房间拿就是了。”当晚，何素素给自己泡碗麦乳精喝的时候，也催着爹娘各泡一碗喝。何母哪能拗得过闺女啊，尝了嘴碗里的麦乳精，闲不住道：“比糖水还要甜，太腻嘴了。”
话是这么说，她把碗里的麦乳精全部喝完，又去厨房重新加了水，碗里沾的也不能浪费！
何父喝着麦乳精，这甜腻的滋味让他回想起以前的苦日子。那会只盼着每天能有点吃的就行，哪还能想到今天能喝上这贵人常喝的麦乳精啊？何素素喝上惦记许久的麦乳精，甜甜的滋味让她整个人身心舒畅起来。她决定以后每天都要泡上一碗来喝，还得喊上爹娘一起才行。到了据说自行车能有货的这天，中午一到休息的点，何素素赶忙把电影院的门给虚掩上，免得又有顾客过来问为什么中午不能排场放映电影，自己又得费劲解释扯半天。
她将自带的铝饭盒拿出来到小房间，开煤炉灶放锅里加热，回到售票台这边囫囵吃了起来。
怕耽误时间，何素素吃完后将铝饭盒盒子盖上，放到小房间那等回来再洗，拿上钥匙将电影院大门锁上，匆匆往供销社走去。供销社自行车柜台守着的还是那天那位售货员，瞧见何素素过来难得给了个好脸色：“同志你过来了啊，再等会吧，马上就到了。”何素素笑着点头：“好的，多谢同志。”
她稍微挪动几步站到柜台旁，别人经过只会以为她在看旁边柜台的东西，而不会疑惑她为什么老是杵在自行车柜台前。这年头的人买东西都买出诀窍来了，但凡她在自行车柜台这边多站一会，都会怀疑是不是自行车有货了。到时候提前泄露了消息，来排队的人多了，万一碰上使关系的，那她的自行车就飘走了。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供销社门口那边来了辆货车，将车上的货物搬下来，赫然就是三辆自行车！
外头路过的人群顿时激动起来，凑着看热闹的有，连忙跑去递消息的有，还有人立马跑过来自行车柜台这边排队。
好在何素素早有准备，站在自行车柜台前第一位等着。等工作人员把那三辆自行车搬过来这边摆着，她当即拿出自行车票来：“同志，我要买一辆自行车。”
售货员：“凤凰牌二八杠自行车一辆一百七十五块钱。”何素素直接递了两百块钱给她，售货员接过自行车票和钱，又找了二十五块钱还她：“自己去提自行车吧。”
“多谢同志。"何素素高兴道谢，转身后还能听见后头的人说要买自行车，掏自行车票和钱时不带任何犹豫，转眼间新到货的三辆自行车就这么卖空了。何素素推着崭新的凤凰牌二八杠自行车出了供销社，这会还有不少人赶着走进供销社，嘴里念叨着：“哎呦这会估计自行车早就卖光了。”何素素将自行车推到人稍微少些的地方，一脚踩着靠近自己这边的脚踏蹬几下，自行车车轮子转起来，她顺势伸出另外一条腿挎过座椅，顺利踩到另一边脚踏上，就这样骑着自行车离开。
她是会骑自行车的，大伯家有辆二手的自行车，那会她和巧怡姐轮着骑自行车载对方一起到县城上学。
巧怡姐初中毕业后没有再读书，自行车那么珍贵大伯也没借给她，何素素只能自己每天走路上下学。
她这么懒的人，在读书这件事上是难得的勤快，哪怕每天走路上学也坚持下来了。没办法，村里牛车到县城的时间太晚，要不然她就直接搭牛车上学了。骑自行车就是比走路省力，何素素很快回到电影院。拿钥匙开了门，怕新买的自行车停在门口被不长眼的人给刮花了，她直接把自行车推到里面来，既不会挡到来看电影的顾客，又在视线范围之内。还别说，看着新买到手的自行车，想着以后早上可以睡晚些再出门，傍晚下班不用再到供销社那去等牛车，何素素一下午心情都挺好的，招待来买电影票的顾客都温柔不少。
五点半，陈姐过来交接班，瞧见那辆自行车笑道：“素素，你买到自行车了？”
“陈姐，我中午想着去供销社转转，碰巧遇上自行车到货，就给买回来了。"何素素笑道。
陈姐点头：“那说明你运气好，就该买到这辆自行车。”何素素主动道：“现在我有自行车了，陈姐你什么时候想休息就提前和我说一声，我都方便的。”
每月两人各休息四天，何素素之前搭牛车往返县城，要是上晚班的话晚上没有牛车可以坐回家，去大姐那借助也是不太方便，陈姐就主动说等她买到自行车再上晚班好了。
但刚过去这一个月里，何素素是休息了四天的，也就是她得还陈姐四天休息才行。
陈姐应好：“行，要是我想休息了，就提前和你说。”交接班的事情说好，何素素骑着自行车回家。自行车车轮子转起来，迎面而来的春风柔和又舒服。半个小时的路程，最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家了。等何家人下工回来，瞧见新买回来的自行车自然高兴。整个村里也就大伯家和村支书家有自行车，如今自家添上一辆自行车，还是专门买来给素素骑去上班的，说出去多有面子啊。离吃饭还有好一会，何大哥何二哥也会骑自行车，在孩子们的撒娇纠缠下，轮着载上他们出门在村里兜上一圈。别说孩子了，两个憨厚的男人脸上也满是笑容。
要不是何父年纪大了，又不会骑自行车，高低也得骑着自行车在村里兜一圈才行。多有面子啊！
何母站在门口急得，瞧见大儿子喊一声，瞧见二儿子念一句：“慢点，慢点，可别把自行车给摔着了！”
不消一会，村里人都知道村头何家新买来一辆自行车，听说是专门买了给他家闺女骑去上班用的。大伙对老何家疼闺女的印象更深了，估摸着老何家这腰袋子也攒了不少钱。
先前嫌弃老何家闺女犯懒不干活不上工，现在人家跑去县城电影院上班了，虽说就半年，以后估计也好找工作。现在又有辆自行车，自然有人忍不住动了心\思，想找媒婆给自家儿子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