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想,对呀,我还活着,我才二十多岁,我还有无数个逆风翻盘的机会。
她攥紧拳头:“我只需要面对,然后勇敢活下去。”就像无数次考试都只是单一的阶段检验。
她不过是考差一次。
往后还有千百场决定性考试。
她要认赔杀出,再逢赌必赢。
隆冬一月,姜嘉茉在山上受冻,发起了高烧。也许是那人注意到。
这么长一段时间,山上的邮筒被大雪覆盖,他的信笺无人光顾。他有点慌神。
“沈容宴"在宅院里楼上楼下地找了一遍,他终于在阁楼里找到了她。姜嘉茉发烧迷迷糊糊。
她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贴在她的额头上。
她警惕性地颤了一下,实在没心力睁开眼睛·:你是,沈容宴吗。”那人的举动凝滞了一瞬,随即把她扶起来,环在了怀里彻底套牢。他的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温柔地安抚:“我是。”姜嘉茉叫着他的名字,突然觉得很难受。
“阿宴………我好难过,真的,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泪意顺着她的眼尾滚下来,就像两条平行的溪。“快了。”
男人扯了下唇角,哑声哄她道:“今年过年,就能回家了。”“过年回不了的。”
她的眼泪止不住,机械地反驳道:“我和电话里的爸爸妈妈吵架了。”男人给她用冰毛巾湿敷,把她扶起来。
他准备喂她吃家里医药箱中,备存的感冒药。姜嘉茉的裙被热汗浸透了。
她烧得神志昏沉,死死紧闭着嘴唇,不肯吃药:“抗凝药对肝不好,会造成皮肤色素沉淀的。”
她小声告诉他:“我回国前打了美白针。”“沈容宴”终于看到她有自己的意志。
他讲话带了点笑意:“不知道哪来这么多忌讳。”“总要想办法退烧,不然烧傻了怎么办?”男人捏着她下颚,用指腹摩挲她的唇,威胁道:“我找人给你打退烧针,或者撬开它给你灌药,选一个。”姜嘉茉浑身闷得出虚汗。
她不知道哪来的倔强,就是不吃药。
最后“沈容宴”还是不忍心看她难受。
男人一整宿没睡,来来回回很多次,用医用酒精帮她擦皮肤。他纡尊降贵地,一遍遍使用冰袋,替她降温。临近早晨,姜嘉茉终于没那么烧了。
她甚至模糊地闻到,一点香甜的米饭味道。“沈容宴”煲粥的手法很生疏。
虾粥里的菜叶,显出不合实际地苍绿。
但味道很香甜,粥也浓稠。
男人自己也稍微不好意思,用手抵唇咳嗽一声:“你就享受服务吧,迟早我要补偿回来。”
姜嘉茉尝试着睁眼看他。
高烧后无比虚弱,让她只感觉眼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阿宴,对不起。”
男人在她背后桎梏着她。
听完后,他不知道哪来的坏脾气:“说的都是我不爱听的。”“沈容宴”趁着生病的人,不忌讳吃食。
他搀扶着她的脊背,恶劣地要求她吞咽:“快吃。平白招我伺候。”因为她心里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感激眼前人。
姜嘉茉昏昏沉沉,在饭后困意来袭之前,小声对他说:“我记在心里了,一定会报恩的。”
“沈容宴"正在帮她整理小阁楼的书。
闻言,他的眼神定在她的唇上,把她抓回来,凑近她,问:“怎么感激,以身相许吗。”
姜嘉茉已经蜷成一团,昏睡过去。
那人没较真。
他揉了下她的黑发,宠溺地哄道:“睡吧,我会陪着你的。”后来,她模模糊糊回忆起那天的光景。
在蹭掉绿漆,氧化变黑的邮筒里。
她投递了最后一张卡片。
姜嘉茉写道:“我生日是五月的节气小满。”“如果可以的话,我不躲避你了。”
“我们一起过一个生日,可以吗。”
从去年派暑,到隆冬除夕。
那个人陪伴了她整整半年,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姜嘉茉想着,今年五月小满。
她就鼓足勇气下山,重新开始新一段的人生。她想要最后和他一起过一个生日。
但她没有等到这个人的答案。
因为大年初一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