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破罐子破摔那样,燕盈婵指着身后的别院:“这里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房间里的器具、摆件,都是师尊陪我挑的。”“师尊陪我下山玩闹,陪我在这里留宿,我们在这里度过了那么多的美好时光,现在却说要将我逐出师门。“清泪顺着她的脸庞淌落,“师尊,你好狠的心,就不怕被师娘知道吗?”
曦玄微微怔住,脑海里划过那张温柔的面孔,声音随之冷了下来:“燕盈婵,你很清楚,我们之间,只是师徒。”
少女含着泪笑道:“是啊,是整天不陪妻子,陪徒弟的师徒。”曦玄闭了闭眼。
他没有再说。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沉浸在这件事里,曦玄并没有发现,一只隐去行迹的青鸟,正在暗中窥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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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玄回玉清山的时候,天边的余晖彻底落尽,暗沉的颜色,逐渐笼罩下来。他循着蜿蜒的山路上去,回到住处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屋里点着灯,清晰地映出身影。
他走过去,情不自禁,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加快了脚步。推门进去时,苏烟媚正伏在桌上,翻阅药学的典籍。看见曦玄,她敛了眸光,继续翻书,随口问道:“找到人了吗?”曦玄嗯了声。
他径自走进去,脱了外衫,在架子上的水盆里净手。“在哪里找到的?”
曦玄净手的动作一顿,他下意识地遮掩道:“盈婵性情顽劣,想要逃避惩罚,便跑去山门外那个清溪镇了。”
话落,屋里就陷入了安静,只有不时翻阅书页的细微声音。或许是心虚,又或许受不了这样的寂静,曦玄叫她:“烟媚?”妻子没有回应。
望向妻子安静的侧脸,曦玄心跳突然加快了些,有些惴惴不安。他又叫了她一声。
好像一定要得她回应那样。
桌边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她合上典籍,抬首望去,清凌凌的眼,像一湖干净透亮的池水。
“师兄,你知道吗?"她说,“我担心你那小徒弟,所以让青鸟也出去寻了。”曦玄那点惴惴不安的预感,终于化作现实。对上苏烟媚澄澈的双眼,几乎不用说什么,二人都心知肚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瞬间失去血色,曦玄望着她,隐隐有些慌乱。苏烟媚没有再看他,只是将那本药学典籍塞进柜子里,绕过他,上了榻。女人背对着他,静静睡在里侧。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向面朝自己的妻子,只会用后背对着他,像是无声的抗拒。
而这样的抗拒,在曦玄从身后抱住她时,化为了现实。她说:“师兄,我不想你碰我。”
曦玄默了默,手指微蜷,将落在她腰侧的手,轻轻地收了回去。从这一夜起,玉清山原本和谐的氛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苏烟媚完全视曦玄为空气,即便夜里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那样的冷漠,是曦玄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他知道是自己一念之差,做错了事。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苏烟媚越是冷淡,曦玄便越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心里焦躁难忍,想要打破僵局,却又不得其法。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起伏不定,但只是以为因妻子的冷漠而起。在此期间,燕盈婵进万雷域受罚结束,还特地来拜谢师尊师娘,让她得以克服对天雷的畏惧。
望着少女投向身侧那一心一意的目光时,苏烟媚还特别贴心心地站起身,要出去给他们挪位置。
曦玄主动拉住了她。
“师尊,既然师娘有事,还是不要打扰师娘了吧。“恭敬行过礼的少女,微微笑着说。
“烟媚。"曦玄望着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妻子是要将他推出去吗?
苏烟媚连日来的冷漠,没有让他失控。但今日的举动,彻底让他失了镇定,手掌紧紧攥住她的手臂,不松开。
“师尊。"燕盈婵想去拉开他。
只是还没碰到,就被曦玄躲过,他固执地望向妻子,金瞳里隐约浮现水光,第一次露出受伤的神色。
燕盈婵不死心地想去将他们分开,只是刚碰到师尊的衣袖,师尊就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看上去像是晕了。
但合道期的大能,就算渡劫的天雷加身,鲜血遍地,也不可能伤重到晕倒。师尊他,又怎么可能是晕了呢?
正当燕盈婵胡思乱想之际,苏烟媚早已先一步替他搭了脉。尽管早已经摸过他的脉,知道曦玄有孕的脉象,但苏烟媚还是露出惊愕万分的表情,随即语气急促道:“快!快去请太上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