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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冬(1 / 3)

第13章穷冬

从一怔愣地坐在原位,捏着叉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了一下,顺着往下滑的时候,叉子锐利的尖头猛然砸在面前的白瓷盘上,发出了刺耳难听的一声响。

她望着他,他一如既往的泰然自若,毫无波澜。她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任何可依傍的论据。人和人的分开,到最后,好像真的只能依靠缘分尽了自圆其说,聊以慰藉。她和Vinay,从三年前,好像就已经不同路了。想到这,她的心又脆生生地剧痛了一下。

她狠狠皱了下眉,拉扯着手中的叉子,用力地拖拽了几寸,吱嘎刺耳的噪音持续了几秒,像是在恶意破坏这温柔曼妙的夜晚。她努力从心痛中剥离,企图不想对面的人看出她片刻的失神。扬了扬眉,凤眼里的眸光极具嘲讽和玩味。

冷笑了下,她看着文时以,撂下了手里的叉子,顺带撩了一把肩上乌黑柔顺的长发。

“我和他不同路,难道和你同路?”

“不然呢?为什么我现在坐在你面前?”

文时以答得自然,口气四平八稳。

他在陈述事实。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和喻晨曦一起参加晚宴,那时所有人都赞他们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未来夫妇强强联手,绝对可以在京城呼风唤雨。他将自己的婚姻看着十足的利益交换,也曾一度以为,喻晨曦就是他未来的太太。

可也不过一年的功夫,谁都不曾料到,文喻两家的婚约告吹,爷爷和父亲为他另择人选。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面对一个哪哪都娇滴滴心里竞然还有别的男人的任性大小姐,更没想过,他要想尽办法地讨这位娇小姐的欢心,要哄着她,甚至可以说是求着她,求着她成为陪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所以,这不是同路,是什么?

文时以说完,从一彻底失语。

在她沉默的十几秒里,许多许多念头从她的脑中飞舞略过,杂乱无章的,肆意侵略的。那些混乱模糊又带着浓烈幸福抑或是毒药般剧痛的碎片化记忆,那些她称之为青春,称之为爱情的东因西.……游轮缓慢地游动着,有寒凉的风涌进来,入目是被灯火璀璨染成金色的翻滚河水和两岸叫人应接不暇,灿烂辉煌的各色堡垒。浓郁深蓝色的夜空像是张巨大的捕梦网,游轮在一直前进,像是快要抵达世界的尽头,缓慢到像是快要凝固了一般。最终,还是文时以先开了口。

“把头埋起来做鸵鸟,又或者佯装洒脱快乐,无论把头埋得多深,无论演得多逼真,都毫无作用。世界的发展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面对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

“你在教育我?"从一蹙眉,有被人拆穿的不悦。“我没有这么好为人师,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同时,希望我们都能尊重事实。”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批判和贬低什么,也没有想宣扬和标榜什么。如果不是文丛两家联姻,你就算爱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和我没关系,我还没有闲到到处去普度众生,说教别人。我只是在做我应该要做的事,必须要做的事。比如,娶你,我做的所有努力,都只是为了做成这件事,仅此而已。”文时以话音落下半天,从一并没吭声,只是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目光看着他。他不怵,承接着她的目光。

既然她还不想开口,那就由他先说完。

已经到这份上了,把话摊开了,晾干了,好过磨磨唧唧,拖泥带水。“你可以把我理解成为极致的利己主义,也可以觉得我别有心机,不择手段,我都接受。但无论如何,你的理想主义爱情梦已经化为泡影是事实,无可换回的事实。”

最后几个字,文时以说得尤其重。

“既然如此,不如试着考虑下我提供的新思路,说不定这条路,会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游轮递到了河中央,短暂地停滞在满是金色碎片的水面上。周围五光十色的建筑群像是摇晃在夜色里的水中女妖,风情,漂亮。从一顿了顿,微微启唇。

“那你好好给我讲讲,你说的这条路,是什么样?”文时以欣然接受,点了点,沉默了两秒,组织了一下语言。“新丰银行的业务遍及全球,沈家确实家大业大,但沈清宴行二,沈家这一辈该是他上头的那个哥哥沈确说了算,三年前,沈确就已经娶了温家的长女。博恒集团这两年的发展很不错,陈聿行未来倒是有可能掌管博恒,但他是什么名声什么人品,陈家内部是什么情况,你和陈家那位冉小姐走得近,应当比我更清楚。还有谁?江家的?许家的?你大概瞧不上。整个港岛,能与你丛一相配还未有婚约的,应该再找不出其他人了。“文时以说得平静,结束这一长串话,又一次做了短暂的停顿,抬手拿起桌边堆满冰块的水杯,抿了一口。从一没做声,她不得不承认,文时以说的没有一句废话,全部都是有理有据,正中她,甚至正中丛家人所想。

这三年,从敏兴为她仔细挑选了一圈,不仅是港岛,殷媛瑷甚至亲自回到沪城,在圈子里私下打听过许久,只为为她寻得良人。只可惜,不是家世不够好,就是人品名声令人堪忧,再不便是相貌学历差点意思。

殷媛瑷的原话:“一一是我头生的宝贝女儿,从小娇贵着养大,要嫁必须要嫁人中龙凤。我宝贝女儿这么漂亮,我要求多点,怎么了?”从一眼高于顶的基因,大概也是这么遗传来的。不过她倒是乐于看见这样的场面,父母寻不到合适的人,她便继续肆意妄为,游戏人间。

直到今年夏天,她生日家宴的饭桌上,丛敏兴正式和她提出,丛文两家结杀。

他们为她选定了未来的丈夫。

她眼前这位,文家长子一一文时以。

而到今天,直至此时此刻,对于父母为她选定文时以作为夫婿的缘由,她大概明白一二了。

他确实,和围绕在她那些风流成性,张扬高调的公子哥不太一样。他足够冷漠,足够镇定,更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忽视一切不利因素。可以不介意她满港岛皆知的前尘韵事,更不关心她到底心里还爱着谁。对她的一切都了解得事无巨细,却独独不在乎她是不是会对他有情。家族需要,利益勾连,他太清楚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该担负什么责任。只要他想,没有他不能达成的目标。

而她的性子,父母最了解。

联姻的话,如若不是这样的男人,绝镇不住她。“继续说。"从一不动神色。

“相比其他人,我应该是有优势的。他们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的,他们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我和你保证,嫁到文家,不会有任何人给你脸色看,我的爷爷奶奶,父母,文家的每一个长辈,包括我的弟弟妹妹们,他们都会百分百尊重你。婚后无论你是想继续住在文家,还是我们搬出去单独生活,都依你。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我在京城是什么地位,你就是什么地位,你做丛大小姐有多风光荣耀,做文太太便有加倍的风光荣耀。”从一思索着,有认真把文时以的话听进去。她必须要承认,文时以话说的不留情面,直接又残酷,但句句都是事实。他口中的这条路,她曾无比不屑,如今又不得不承认,这大概是最适合她的路。

她和Vniay已经结束了,以丛家的地位名声,丛敏兴决不可能允许她下嫁,她自己也不能接受与不匹配的男人随意组合,联姻是早晚的事。而这些能够与她相配的男人里面,文时以无论从相貌,学识,人品,能力,确实是最优选控与他完婚,她可以光彩照人永远骄傲一辈子,无论在港岛还是在京城都能横着走,顺便还可以好好在沈希雅和冉梦捷面前神气一番。沉默良久,她下定了决心,决心试着谈谈,于是她开始在心里盘算起一些霸王条款。

“如果结婚,我要两场婚礼,京城一次,港岛一次,什么规格你自己掂量清楚,办得不好,丢得可也是你们文家的脸面。”“好。”

“结婚之后,我还是想回港岛就回港岛,住多久看我心情,要你陪我回你就必须陪我回,需要你撑场面的时候绝不许缺席。当然,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要识趣一点,不要过来惹我心烦。“见文时以答应的痛快,从一也不客气地“恶劣”起来。

“好。"文时以几乎是没有犹豫,继续点头。“婚后要保证我各种意义上的人身自由,我想做什么都随我心意,你不许多问,不许插手,但要非常支持我,就算别人不支持我,你也要支持我的那种,懂吗?”

“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很好,我做什么不用和你知会,但你做什么要和我商量,不许私自做决定,更不能和你那个前妻再有联系!"从一继续肆无忌惮。“是前未婚妻。"文时以隐隐蹙了下眉,再一次纠正,听着她双标得越来越离谱的要求竞也毫无怒气和不满,只觉得又无奈又好笑,“好。”从一对文时以的回答基本算是满意,思索了片刻,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最后一点,如果我们结婚,婚后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生几个,都由我说了算,你们文家人谁也不许催,不许干涉!能做到吗?”世家大族,豪门显贵向来看中子嗣后代,母凭子贵耍手段上位的,高龄还想着拼儿子保地位的,从小到大她在港岛见多了。婚她暂时可以考虑结,但孩子她暂时可没想和眼前这男人生。再说,有孩子了,离都不好离。

当然,这话她咽在了肚子里。

要是文时以知道她是抱着这种态度答应的,那还得了。文时以做好了应答她所有要求的准备,本是平静自如地等待着她下一个要求,却被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堵住。一时竞不知该说她胆大,还是该说她天真冷了一整个晚上,他忽然笑了下。

“一一,我们还没结婚,你都已经想到生孩子那一步了吗?”角落灯光下的小提琴手在动情地演奏着《卡农》,正进行到高.潮部分,高亢紧凑的乐音回荡在整个游轮的顶层。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女人神色骤然变了变,微微张着嘴,眉心皱起,狭长的那双眼在对面男人的脸孔上停驻,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是啊,她怎么会这么自然地想到生孩子了。她可是和这男人,连手都没牵过一次呢。

“你少在这自我感觉良好,我说的是大部分情况下的正常流程。”心里这样想,但嘴上丛一绝不承认,重新拾起叉子,将面前那块树莓巴斯克切了一大块放进嘴里,佯装完全不在意,绝不肯露怯。“不,正常流程应该是.…

“是什么?"从一烦躁敷衍。

“是要先领证,结婚,名正言顺地住在一起,然后合法合理地同房,才可以生孩子。“文时以笑意更深,低头错开了丛一的目光一瞬,又重新与之对视,积极地对丛一的话进行了纠正。

“文时以!"从一拔高了音调,只觉双颊一热,摔了手里的叉子,气急败坏的模样,“我看这婚你是不想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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