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玄闷哼一声，脸上闪过痛苦之色，皮肤表面刹那间浮现出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血丝，看起来触目惊心。
毕竟。
他那老迈的肉身，早已不复年轻时的强壮与活力，此刻却要强行承受如此猛烈霸道的药力冲击，每一寸经脉都像是被熊熊烈火无情灼烧，又像是被无数钢针狠狠穿刺，那种钻心蚀骨的剧痛，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但更严峻、更艰难的挑战，还在后头。
若是想要突破到法相境界，就需要凝聚法相雏形。
古玄紧咬牙关，强忍着那仿佛要将他灵魂都撕裂的剧痛，双手法印飞速变换。
体内的金丹开始高速旋转起来，发出嗡嗡的轰鸣声，释放出他积蓄了整整三百年的本源法力。
“再来！”古玄眼眸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猛地咬破舌尖。
“今日，必成法相。“
他深吸一口气，那一只八臂恶龙之手上散发出璀璨的银色光华，而皮肤表面浮现出复杂的血色纹路，那是八臂恶龙血脉在苏醒。
“吼——！“
八臂恶龙之手突然不受控制地膨胀，鳞片全部倒竖而起，从鳞片缝隙中渗出金红色的血珠。
这些血珠在空中汇聚成一团拳头大小的精血，内部隐约可见微型八臂恶龙在翻腾咆哮。
整个洞窟在这声龙吟中剧烈震颤，顶部钟乳石纷纷断裂坠落。
古玄闷哼一声，左手法诀急变，从储物戒中飞出十八根封魔钉，尽数刺入背后脊椎穴位。
恶龙之手这才停止暴动，但那团精血已经悬浮在面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以我精魂，铸尔法相“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本命精血。
这血呈现瑰丽的紫金色，与恶龙精血交融的瞬间，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两团血液扭曲缠绕，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竟然有一只翻江倒海的巨大恶龙，与海面之上翻云覆雨，身躯两侧八条龙臂舒展，脊背生满骨刺，长尾如巨蟒摆动。
灵气突然沸腾！
无数灵气冲天而起，在半空中被无形之力牵引，注入到这血液勾勒的八臂恶龙轮廓中。
虚影越来越凝实，鳞片、利爪、骨角等细节逐一显现。
最惊人的是，这虚影正缓缓向古玄身体靠拢，似乎要与他合二为一。
“融！“
古玄暴喝一声，恶龙虚影猛地扑入他体内。
刹那间，他后背隆起八个肉瘤，肉瘤破裂伸出八条青黑龙臂；脊椎节节拔高，尾椎骨延伸出三丈长的龙尾；面部轮廓变得狭长，嘴角裂至耳根，满口利齿寒光闪烁。
但变化在头部即将完成时戛然而止。
“呃啊——！“
古玄突然跪倒在地，十指深深插入石台。他感觉到丹田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金丹表面已经布满裂纹，储存的法力被抽取得一滴不剩。原本应该继续生长的龙角停在太阳穴位置，只冒出两个尖锐的凸起。
噗！噗！噗！
古玄全身爆开数十个血洞，每个伤口都喷出带着龙腥味的血箭。皮肤下的血管诡异地凸起，如同小龙在皮下挣扎。
最严重的是手臂上，原本就融合不完整的恶龙之手开始排斥宿主，鳞片一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
“不可能”
此刻，除却这法相雏形出现问题之后。
他更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此刻，体内原本维持着微妙平衡的法力，突然失去控制，陷入了极度失衡的状态。
在没有本命的情况下，他似乎无法完成灵气的汇聚，身体中的法力疯狂暴走，瞬间将他的左半身完全冻结，皮肤变得惨白，上面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寒霜。
而与此同时，空中大阵之中飘落而下的阳气也不甘示弱，失控地肆虐起来。
他的右半身则如同被投入了炽热的熔炉，皮肤变得通红，仿佛要被融化一般。
极寒与极热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同时在他体内疯狂肆虐，相互碰撞、撕扯。
古玄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随时都可能被这股可怕的力量彻底吞噬。
就连他一直想要尝试凝聚的法相雏形，此刻也忽然间崩溃了起来。
“要失败了吗……”
古玄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悲凉与不甘。
恍惚之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平凡而又波澜壮阔的一生。
——那个在山脚下无忧无虑放牛的孩童，那个在宗门中默默打杂、受尽冷眼的外门弟子，那个在秘境中为了拯救同门，不惜牺牲自己法器获得机会的热血青年……
而现如今，这些东西都没有了。
都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