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再度将阮棉背起,走入雪夜中。
厚厚的毯子罩在阮棉的身上,将她与风雪隔绝。
而落到楚玉棠身上的雪,片刻就会被他过热的体温融化,将他淋湿。
楚玉棠的眼睫上也挂满了沉重的水珠,让它不堪重负地微颤。
他的眸中血海翻涌。
不必问,他也知道。
诅咒,自然就是阮棉口中的“穿书局”下的。
他们以治愈阮棉的身体为条件让她做任务。
他只是没想到,阮棉生的其他病也无法被丹药治愈。
这一次,是他的错……
是他让她生病了。
回到海棠谷后,楚玉棠就把阮棉放回了床上,他给她盖好被子,随后打来一盆冷水,将毛巾沾湿后,轻轻盖到阮棉额上。
他的指尖不小心触到了她柔软滚烫的肌肤。
楚玉棠的双唇微抿。
真脆弱啊。
无需他诸多设计,她自己就能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此刻,更是毫无防备地睡在敌人面前。
又笨又胆小,境界也极低,“穿书局”到底为什么要派这样一个小废物来做秘密害他的任务?
明明,他只需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她。
屋内的烛火噼啪燃烧,昏迷的少女不再叽喳吵闹,可她带着哭腔的那些话,宛如萦绕在楚玉棠耳边,在令人心焦的静谧中挥之不去。
【好想回家……】
楚玉棠垂下眸子,血红的眼瞳中思绪不明。
他是不是,太高看她了?
是不是,对她太严厉了。
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不谙世事的小孩。
一个令人讨厌,却也不那么坏的,被逼着离开家的小孩。
噼啪噼啪。
灯芯燃烧。
楚玉棠的唇边漫出鲜血。
无人能窥视之处,灵流再度划开他的心脉,剧痛让他的目光再度变得冷戾。
清醒一点。
不能心软。
这世上已经没有人会站在他这一边了。
谁知道这样的弱小是不是另一种高明的伪装?
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他决不能再信任任何人。
……
大火吞噬着一切,刺痛、枯焦。
阮棉在无边烈焰中奔跑。
她热得喘不上气,茫然地看着在火中倾颓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