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安静
“我需要一个能让我不生气的解释。”
五条悟这样说着，可是直到出车站，坐上前来接他们的车，他也没有得到回应。
事实上，他生气并不是责备她引起这样足以让高层判罪的骚乱，而是因为他发现即使有自己在身边,遥也习惯什么都不说。遥的咒力失控了。虽然很荒谬，但是她溢出的咒力暴走凝成了刚才那对共生的咒灵和咒胎无疑。
方才现场的咒力残秽中藏着微弱的、和遥同源的咒力，观测到那丝咒力时，他第一反应是质疑六眼出错了，但遥的模样告诉他，六眼的判断是对的。所以一开始天元根据咒力强弱判定的特级咒灵，就不是名古屋车站那对共生咒灵，而是遥。
所以才需要两个特级咒术师去祓除。
从踏上回程的车开始,遥就很安静，可是他并没有觉得异常。在他身边的遥一直是温柔安静的，也正是她的温柔安静，让他忽略了她可能正在承受痛苦。在他看来，痛苦、恐惧、挣扎都是弱者的行为，而遥明明很强因为很强，他理所应当地忽略了她身上藏着的秘密；因为很强，他相信她可以处理好一切。
五条悟看着喜久遥望向车窗外的侧脸，忽然笑了一下一-强大的人不会拥有痛苦什么的，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偏见？他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就算无下限的防御，也无法将心都包裹起来，不让它受伤。
十八岁那年，硝子对他说过一句话，他当时嗤之以鼻，现在猛然发现他其实记得很清。她说一一
“越是强大的人，越是擅长自我折磨。”
那折磨着遥的是什么？
他一直觉得那些过去了的就应该留在过去，竞然没有去真正探究过。五条悟握着喜久遥的手，感受着她指尖温玉一样的触感，心中开始升起有一种陌生的难言酸楚，仿佛被刚剥了橘子沾着橘子汁的手轻轻握住，又酸又闷。车内静悄悄的，空气中充斥着让人心生不安的沉默。前来接他们的伊地知，敏锐地主要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除了最开始的问候，他就再没有开口过了。
在难挨的氛围中，伊地知没忍住，悄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明明十指亲昵交握却像在对峙的两人，心里闪过数个念头。这两人交往了？
这两人吵架了？
无论是他们交缠的动作还是对峙的态度，足够让伊地知震惊。但如果说哪种情况让他更为惊讶，那可能还是吵架。
他给五条先生做辅助监督这么些年，见到他生气样子的也就只有一次。五条先生的脾气算不上温和，但是能让他生气人和事几乎都被他的绝对力量压制，无法影响到他的情绪。
喜久小姐就更不会吵架了，他甚至连她生气的模样都没有见到过，她总是一脸温和，似乎再糟糕的状况也无法引起她的怒火。所以这样的两个人，会因为什么吵架？
“伊地知。”
……是！"后座传来的低沉声音，让内心活动正丰富的伊地知一激灵，慢半拍后才急促地应声。
“今天先不回高专了，回公寓。”
“是。”
看来不是被五条先生抓包了，伊地知刚悄悄松了口气，就听到后座又传来一句“少看后视镜”。
……是，非常抱歉。”
五条先生的六眼一如既往的敏锐，没有放过他任何细微的举动，这种情况总是让伊地知对这位上司既信赖又敬畏。他道歉后，腰背挺了挺，集中精神地握紧方向盘，下定决心不再让自己的注意力被后面的动静吸引半分。“公寓”指的自然是五条悟那座私人住所，伊地知也是知道地址的，他在下一个路口调转方向，稳稳地朝着秋叶原的方向驶去。情侣吵架是要找一个密闭的空间好好聊一聊才能消除芥蒂，伊地知非常理解。
这算是原因之一。
五条悟之所以回公寓，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喜久遥现在的状况，有必要避开天元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