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别来
“好无聊，不知道遥在做什么呐～”
继任典礼和封印仪式又累又无聊，好不容易结束了还要被关在这个内殿里跟牌位聊天，他已经6个多小时没有见到他家遥了。他托腮盘坐在蒲团上，噙着笑意看着他刚写下的祈福木牌，木牌上还歪歪扭扭画着一对金鱼。
这么一来，就算告过全族了。
一想到刚才老头们看着自己身上的龟甲结失态的样子，五条悟直接笑出了尸□。
许是寂静的内殿有太多年没有笑声了，一位家主牌位前的烛芯爆出橙红的火花，仿佛在应和着小家主发出轻笑。
“嗯？你们也对年轻人的love story感兴趣？"这下五条悟精神了，他起身将手中写着“好喜欢遥”的金鱼木牌正对着牌位晃了晃，“遥，她叫喜久遥。”“说不定你们见过她。“苍蓝咒力随着指尖滑动，他将记忆中喜久遥的模样刻进木牌后，将它挂在角落祈福亭的最高处给先祖看，“她的眼睛很好看吧～”“不爱搭理人，性子还别扭, 但是对我不一样～”“看到这个大福了吗？早上她怕我头疼，偷偷给我的～”草莓大福透出点点粉色的莹白糯米皮，让他想起早上她泛红的耳尖…“家主大人！"殿外突然传来仓皇的叩门声。五条悟收起看了眼沙漏,皱眉：“正一老头？时间到了？”五条正一苍老的声音裹挟着血腥气穿透厚重的门扉：“是、是咒灵！咒灵破了三重结界冲进来了！”
能冲破结界的咒灵？有意思。
五条悟舔了舔唇角，六眼闪着兴奋，抓起羽织起身朝外走去。一出殿门，六眼瞬间就捕捉到异样--封印仪式过后家主需要恢复咒力，殿外应该有不少人守卫，但现在只剩正一老头的咒力波动了。“正一老头，其他人一一”
“呢"字被吞没在了血沫中，腹部的剧痛打断了五条悟的问话,他低头看到一只骨笛穿透他的身体，汩汩涌出的鲜血在墨色袴服上晕开。手持骨笛的，正是刚才唤他出来的长老五条正一，那张熟悉的脸上泛着青灰，额头上顶着一条缝合线。
对方捋捋胡子，笑眯眯地朝他打招呼：“六眼，好久不见。”“哈？“被偷袭的五条悟吐出一口血沫：“老子可不记得你这种藏头露尾的东西。”
“嘴还是这么让人讨厌，没有一点儿容器的自觉。"披着五条正一皮囊的鷄索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家主后，露出满意的神色，“她将你教得不错。”可惜，还是不成气候，这时候受肉其实有些可惜，但已经是最佳时机了，否则等到六眼完全领悟反转术式和领域展开后，他就不会再有除掉他的机会。“咒灵？"有这样行为模式的咒灵是特级无疑，五条悟飞速得出结论后，反手捏碎骨笛尖端，苍蓝咒力在掌心炸开，「苍」的冲击波将“五条正一”轰出正殿跟着瞬移至殿外，五条悟就看到原本护卫在殿外的族人都躺在地上，全都已经失去咒力波动。
六眼将眼前的情景一览无余，五条悟脸上的不耐烦变成了冷峻，怒火让他的咒力瞬间暴增！
鷄索从废墟尘烟中爬起来，看着这样的五条悟，眼中的贪婪更盛：“果然是绝佳的容器！”
“容器？"在一片废墟中，五条悟浮在半空六眼闪着寒光一字一句道：“你以为老子是谁的容器？”
此时喜久遥的院中，四只特级咒灵正在与她对峙。喜久遥周身咒力少见的狂暴，禁锢她的结界被红色咒力撞击得荡起涟漪，那是破碎的前兆。
作为大正年间从关东大地震中脱胎形成的咒灵，震骸是不认识喜久遥的，他和其他三个同伴接到的任务是困住这个女人，越久越好。震骸记得当时问过鷄索那家伙为什么不杀了她，鷄索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他说一一
“杀？如果你想要试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再寻找新的伙伴会很麻烦。近年新生的特级咒灵太少了。”
意思是他们四个特级咒灵，会一起死在这个女人手上？怎么可能？
然而几分钟后，他发现霸索是对的。他们辛苦摸索出的领域叠加，也只能暂时将这个女人困在结界中。
看着即将破碎的结界，四只特级咒灵对视一眼一一“撤！”可惜，结界破碎的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脱了。小院上空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愤怒中的五条悟猛然转头看过去一一那是遥的院子。“看，你连最珍视的院子都护不住。"鷄索舔着指尖血迹讥笑。像是印证他的话，庭院方向的爆炸声愈发密集，房屋的倒塌声夹杂着结界破碎的声音。
理智告诉五条悟，遥很强，不会出事，但骤缩的瞳孔还是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趁他分神，羅索从废墟中爬起，尾部断裂的骨笛吹出刺耳的声响。五条悟的咒力随着笛音开始混乱，并且他发现自己的无下限竞然无法隔绝笛音，凝聚出的「苍」也扭曲成黑色，周身的咒力不受控地开始撕开他右臂血肉，六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混乱。
鷄索用骨笛敲着掌心，不无得意地道：“怎么样？专门为克制无下限而研制的骨笛，耗费数百年才得到这么一支。”“废话真多。"五条悟嘲讽着，因肌肉被撕裂而颤抖的指尖还有咒力不断在凝聚。
鷄索嗤笑：“还不肯认输？”
认输？
五条悟从来没有学过这两个字。他染血的嘴角咧开了个傲慢的表情，即使身体因为咒力超负荷而发出剧痛的抗议信号，他仍双指缠绕捏诀：“领域展开一-于是轮到鷄索的笑意凝固在脸上了一-没有反转术式配合的情况下开启「无量空处」，要是脑子烧坏了他还怎么受肉！可是这个强行开启的「无量空处」并未像他最初见到的那样化作结界将他包裹进去，而是以五条悟为中心裂、开、了！看上去像是天空被撕开了一道缝隙，那是由于五条悟本身咒力失控而造成的空间扭曲。
如果说六眼操控的「无量空处」是无限信息流的汇集，那么此刻的裂缝应该是「负无量空处」，无限信息化作实体从裂缝中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受到信息流的冲击，鷄索这具身体的右臂瞬间碳化，他手上握着的骨笛同时碎裂。
羅索意识到了不对，这不是他曾经以领域对抗过的「无量空处」，甚至不是五条家的任何术式，而是五条悟的咒力不可逆地暴走了！“真是个疯子！“鷄索忍不住咒骂道，这下那副躯壳连反转术式都无法修复了。
不过五条悟听不见了，他的咒力彻底暴走，身体被扭曲的咒力冲击得完全崩溃了，正从指尖开始裂开，模糊的血肉中露出森森白骨，然后消散。可他却在笑，追求力量的本能让他畅快地张开双臂沐浴在暴烈的咒力波动。“疯子！"鷄索又咒骂了一遍。
眼看五条悟的身体要没有了，鷄索想要挣脱碳化的□口逃遁时一一“领域展开·识无边处天。”
清冷低沉的女声划破夜空，喜久遥的振袖被四周充斥的混乱咒力吹得翻飞，磅礴的咒力凝聚成巨大的红色结界，覆盖在五条家上空已经破裂的结界之上，将整个五条家笼罩进来。
结界开启的瞬间，自五条悟身后倾泻出的信息流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凝固了。
她踏着虚空，朝已经溃烂了半个臂膀的五条悟走去。即使知道自己能够救他，可亲眼看到他的样子，喜久遥的心还是抽疼，指尖颤抖得厉害。维持着术式的鷄索还能动，可惜他刚转了转眼睛，就被发现了。“别动。”一枚带着虚无咒力的发簪精准刺入准备逃走的鷄索眉心：“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他们太了解对方的弱点了。
属于五条正一的脸在咒术下片片剥落，露出鷄索脑部缝合线下的真容，同时虚无之力也将他的灵魂钉在那具肉身中。灵魂被侵蚀着即将消失在虚空中，他仍旧有恃无恐地刺激这个旧识：“幽玄姬，你忘了是谁将你封印了？还能和他们共处，幽玄姬的脾气意外的好呢。”
见她无视自己，鷄索也不生气，他耸耸肩：“现在你能救他的方法只有一个。今天无论如何，你或者他，我都能除去一个，不亏。”即便虚术师可以将领域内，除沾上她攻击残秽以外的事物都回溯到「无」的状态，但是回溯这样暴走的庞大信息流，需要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抽空她的咒力而已，甚至要动及支撑领域的基柱。那基柱，猜的不错的话，就是她自己。这样一来，这位幽玄姬就废了大半。
“能留下五只特级咒灵，我也不亏。”
喜久遥头也不回地走到五条悟身边，颤抖的手掌轻轻抚上他的胸口，同时她领域内所有咒力流向开始逆转。
鷄索说的是实话，证据就是随着咒力逆转，喜久遥的领域结界逐渐变弱。周身咒力轻柔地被抚顺，被破坏的大脑和消散的身体正一点一点被修复，五条悟清醒了过来。
“遥……“恢复清明的第一眼，五条悟的视线就落在近在咫尺的浓丽面容上，“你没事……
喜久遥低头不语。
这让五条悟有些慌，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定然是生气了。还没有等他想到哄喜久遥的方法，胸口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到的是喜久遥落在他胸口的手和指缝间显现出的泛着红光的咒印，以及……垂落在他胸前的白发？
六眼瞬间瞠大。
“停下！遥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