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祭祀
五条家供奉先祖的神社,每年8月15日这天会迎来盛大的祭祀典礼。五条家的祭典不同于寻常家族祭祀，它既是五条家延续千年的家族传承仪式，更是关乎咒术界安危,封印特殊咒物的重要时刻--若有咒具、咒物危险至极又无法销毁，都会借五条家的特殊咒术封印祭坛,在这祭典里施加封印。如同往年一样，今年的祭典仍由家主五条悟亲自主持。祭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正式开始前，长老们已经向刚满十八岁，首次参加祭典的小辈嘱咐了一遍又一遍。
祭祀殿前，五条和也第无数次调整着袖口褶皱。八月的蝉鸣裹挟着暑气扑面而来，他却觉得指尖发凉一一他今年刚满十八岁，这是他第一次有资格正式参与家族祭典！
“曾爷爷，家主一定会顺利的！“见自己身边的老者一脸紧绷的肃容，少年故作轻松地咧嘴，袖中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他,“毕竟家主是最强的嘛～”虽然是安抚自己和曾爷爷的话，但是崇拜自家家主是真心的：虽然家主大人总是厌烦束缚，但是该承担的责任从来不会推脱，家主大人想做的事也不没有办不成的！
五条和也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曾爷爷听了他这话，拄着拐杖的手一下子收紧，非但没有露出欣慰的神情，反倒是眼中的思虑更深了。五条正彦的拐杖重重叩在青石板上，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雀鸟。老人苍老的眼底映着殿前飘摇的注连绳,他哑声道：“希望如此。”在五条正彦的思虑中，祭典正式开始了。
肃穆的神社里，五条家族人早已按照辈分和职责，分列主通道两旁，他们一个个神色恭敬地低着头，安静得连呼吸声似乎都刻意放轻了。不远处，传来木屐叩击石阶的清脆声响。
五条悟踩着日光踱来，雪色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他一步步朝着五条家祭祀的场地走去，本该庄重的黑灰纹付羽织被他穿得松垮，阳光下隐约可见精致纹绣闪烁的光泽。他眼神平静又深邃，随着步伐迈动，那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在微风中轻扬，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凝重起来。他身后跟着的是五条家所有长老，众人亦步亦趋，脸上皆是庄重之色。五条和也在队列中恭谨地低着头，仅是余光扫过，他心中就激动非常：家主这气场好强大，看着就让人安心！
五条悟来到神社正殿的大门前，缓缓站定。眼前那两扇厚重的木门紧闭着，门上刻着的繁复咒术纹路，是五条家传承自平安京时代的古老封印，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其中的古朴气息。
五条悟微微抬手，一股柔和却强大的蓝色咒力从他指尖涌出，缓缓注入到门的纹路之中。刹那间，那些纹路像是被唤醒了似的，泛起微光。接着，大门发出低沉的"嘎吱"声，缓缓打开。
正殿内昏暗无比，没有门窗，透着一股神秘的压抑感。可就在五条悟迈步踏入时，烛光应声而亮，跳跃的火苗一下子将整个正殿映成了明亮的橘红色。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头祭台，上面张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周围摆放着各种古朴的咒具。
五条正彦手中拐杖重重叩地：“请咒物！”几位族人战战兢兢捧来几个被黑布遮盖的箱子，特级咒物的诅咒气息即便隔着三重封印，还能在屏障上撞出细密的涟漪。这情形，让捧着它们的人步伐变得缓慢而谨慎，每个人脸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这里面随便一件东西，都足以让他们毙命。
五条悟斜倚在祭台边，他曲指轻弹，一缕咒力丝线缠住为首之人的手腕：“抖成这样，要家主大人帮你拿吗？”
这人正是五条和也，他一脸惶恐地道歉：“家主大人，抱、抱歉！"要不是手上捧着咒物不敢乱动，他此刻已经要跪倒在地了。五条悟也并不难为他，只道：“站稳了。”不过看着他们蹑手蹑脚的模样，他压了下眉头，随即强大的咒力瞬间释放而出，化作一层蓝色屏障，稳稳地笼罩在那些箱子上，以防咒物的力量提前溢出族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快速将箱子放在祭坛上。五条悟来到祭台边，伸手揭开了第一个箱子上的黑布。瞬间，一股强大的诅咒气息扑面而来。五条悟轻轻一挥衣袖，将那汹涌的咒力挡了回去。再看箱子里，里面放置着一把散发着诡异红光的精巧匕首，那是长久以来吸收的诅咒之力。
匕首是今年京都咒术师协会在一座遗迹中发现的咒具，根据碳十四检测，这把匕首应是来自千年前，如今却依旧锋利。据说第一个发现它的咒术师被它重伤，咒术师协会试图销毁无果，封印也只能暂时压制，所以才送到了五条家来。
五条悟挑眉：“一块破铜烂铁还这么不安分？”他伸出手隔空握住那把看起来像是在挑衅他的匕首，强大的咒力犹如实质般从他掌心涌出，缓缓包裹住匕首。那匕首像是察觉到了威胁，红光乍亮，刀身有剧烈地颤抖起来，试图挣脱五条悟的掌控。五条悟勾了勾唇，眼神却冷了下来，手上的力量也不断加大。当在他的咒力和匕首的诅咒力量激烈撞击在一起时，忽然一个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飘雪的回廊下，少女背对着他挥动着匕首，然后清冷的声音响起：“不错，真要给我？”
五条悟怔愣：是这件咒具的记忆？
此时匕首也感受到了他咒力中的一丝印记气息，它像是疑惑地抖了抖刀身，那模样竞然看着有些可爱。最后它像是确认了什么，探出一缕几不可见的红光缠在五条悟指尖，刀身也渐渐安分起来，任他手中的蓝色咒力将自己死死包裹终于，匕首身上的红光一点一点暗淡了下去，表面覆盖上了繁复的咒文。这就算封印好了。
五条悟皱眉看了一会儿手上的匕首，还是将它放置在了祭台的一个特定凹槽内，那凹槽周围的符文闪烁了几下，像是在欢迎这个危险的“客人”，又像是确认接纳了这个危险的存在后，再次归于平静。如法炮制，顺利封印了其他几件难搞的咒物后，五条悟将手放在祭台上，调动全身咒力，整个祭台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同时，祭台上的所有符文都脱离了台面，化作一道道光幕，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相互交织缠绕，将那些被封印的咒物层层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坚不可摧的封印结界。整个封印仪式完成。
站在五条悟身后的五条正彦悄然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才是对五条家族中先祖的祭祀，且这场四个小时的祭祀需要家主一人亲自进行。
“嘎吱一一”
殿里内室的门开了又关，烛火摇曳中，独自一人的五条悟姿态就随意了起来。
他揣起手躬身盘坐在蒲团上，看着成排的牌位，从袖中摸出一瓶金平糖，他含着糖嘴里嘟囔着：“我说各位老头老太太将就下，封印那些咒物可够耗费心神的了，想必你们也不舍得让我真跪在这里四个小时吧？”从第一次进来这里的时候，五条悟就觉得让家主自己进来祭祀的规定，估计是哪个老祖宗自己封印仪式完了之后累得够呛，然后偷偷躲起来睡大觉用的。以往他都是心安理得地在这绝对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睡够四个小时才出去。不过，托遥的福，最近他都睡得不错，今天也不怎么犯困。想到喜久遥，五条悟原本惫懒的神情都软了下来，他手肘支在腿上，托着腮，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浅笑。
昨天遥听到自己说"喜欢"的反应，真有趣。那会儿，他只是想告诉她自己当下的心情罢了，她回不回应他，其实都不要紧，反正她跑不了了。
想着想着，五条悟心里就越发想见她了，原本每次在这儿都觉得过得挺快的四个小时，今天却变得有些难熬起来。
他有些坐不住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绕着这个内殿开始转悠。内殿一侧有一个巨大的木架，架子上挂着历代家主写得祈福木牌。他自己往年写的都被他随手挂在了最上层，位置高的地方挂的牌子少啊，不那么挤。
牌子上写的诸如什么"吃到好吃的大福”“正彦老头吃嘛嘛香””“惠治好死鱼限”之类的，反正他活着的时候也不会有别人进来看嘛，那自然是爱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就在五条悟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木牌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枚旧木牌，那木牌已经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刻着一对金鱼，金鱼的一旁赫然是自己少年时的字迹一一“好喜欢遥。”
这字迹映入他眼中的瞬间，他头疼欲裂！恍惚间，陌生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一一
似乎是喝醉了的少年五条悟趴在池边，眼角微微泛红，他一脸不满地看着池子里悠闲地游来有趣的两条金鱼：“为什么金鱼都能成双成对！”说着，就抬手凝聚咒力，想用术式炸飞池中的锦鲤。这时，旁边有身影走过来，无奈地捞起湿漉漉的白毛猫猫，语调都含着笑意，她说：“因为金鱼是一夫一妻制。”
“那我也要！“少年突然凑近，一口咬住她侧颈，耍赖般地说道，“现在就缔结婚约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