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应淮这狗男人在故意绕她呢。
谢祈音脸色一红,话憋在嘴里不上不下。
她见顾时年越来越近,只想溜之大吉,没忍住说:“我还是先上去吧。”但没等顾应淮回答,她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愠怒的男声:“祈音。”谢祈音浑身一僵,两只腿加速逃离。
结果顾时年的声音又扬高了不少,继续喊她:“谢祈音!”这下全大厅的工作人员都看了过来,她绝望转头,皮笑肉不笑地回:…好巧。”
明明是顾时年犯错在先,她本不用这么低调,左右招惹哪个富家少爷她都有理,但她偏偏是跟他的小叔有了瓜葛。
这下好了,谢祈音眼观鼻鼻观心,只能硬抗这三人修罗场。顾应淮没有半分心虚,轻飘飘地掠过了他的怒气,只淡声提醒:“这是顾家教你的礼仪?”
顾时年被气笑了,阴阳怪气地回:“是,小叔,好久不见。”谢祈音只觉得再待下去就会有左岸景台的后勤人员登上某乎分享八卦,啪啪敲键盘写下"谢邀,刚从富人区下班,见证了叔侄争一女的惊爆场面”。然后再一堆人评论“蹲蹲”,最后把他们三个扒得干干净净,自此举世闻名。她只想逃跑,于是再度小声提议:“要不我还是先上去吧?”结果顾应淮和顾时年同时望向她,“我送你。”谢祈音.?”
又不是没长腿谁要你们送了,听不出来我这是想离你们两远一点吗!顾应淮声音温沉:“走吧祈音。”
还没等小天鹅女士反抗,她就被架着进了电梯,上了九楼。宽阔的电梯厅里,谢祈音模仿小乌龟一步步挪动脚步,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然后有些无助地说:“那我先回去了。”她迅速按指纹打开门,刚闪进去顾时年就伸出了半只脚卡住门缝。他脸色不算很好,有些憋屈地说:“祈音,雾云间的事情是误会,那天我是跟她提好聚好散的,我没想到会被算计上热搜。关于解除联姻的事情,我想跟你聊聊。”
谢祈音其实压根不在乎是真是假,她手指一紧,脑海里疯狂弹射各种拒绝的理由。
就在她要被这修罗场刺激到麻木时,顾应淮略抬下颌,伸手按在顾时年的肩膀上,硬生生把他往后掰了一步,然后勾了勾嘴角:“祈音,关门。”他掀起眼皮,眼里是藏不住的轻蔑,笑着对顾时年说:“时年,小叔跟你聊。”
谢祈音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眼顾应淮,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关上门后,她把小包上的水擦干净,边擦边嚎,嚎出了一种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后悔。
她脱了鞋,刚往里头走了几步又觉得有些不安心。纠结片刻,谢祈音狗狗祟祟地后退,趴在了门缝处偷听。门外,两个男人气场全开,毫不客气地对峙着。顾时年回想起楼下两人亲密的举动,冷笑,话语直白:“小叔,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应淮拿出打火机擦响砂轮,慢条斯理地点燃烟,深吸一口,似笑非笑地说:“何必明知故问。”
顾时年额角青筋暴起,恶狠狠地说:“是,我猜也是在M城。小叔,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作风很像第三者吗?”
顾应淮闻言只是吐出烟雾,唇角微挑,隐隐挑衅,“时年,不被选择的才是第三者。”
顿了秒,他眯着眸子淡淡发问:“不如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的,你查谢祈音了?”
顾时年扯着嘴角,鼻腔冷哼:“与其查她,不如查你在哪里。”顾应淮蓦然低笑,点点头,语气里尽是褒奖:“时年,你聪明了。”顾时年闻言感觉眼前发黑,“顾应淮,你有意思吗?假惺惺地让我把握住机会,后来在缇山北巷的时候又支持取消我的婚约。呵,逗我跟逗狗一样,你是不是忘了那他妈的是我的未婚妻?!”
结果顾应淮眸色倏地一凉,指尖掐进了烟身,冷冷提醒:“是?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顾时年,谢家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你天真地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绕着你转,然而没有什么事情会永远等着你。谢祈音更是没有义务等你。”
说完,顾应淮将烟摁入一旁的灭烟桶,话语里尽是训诫姿态:“你现在算什么?后知后觉的占有欲?”
他忽地一哂,用词刺骨:“你不爱她你还有占有欲,那不是别的,那是你犯贱。”
顾时年脸色猛变,气急攻心。
他望着顾应淮后退半步,嘴唇翕动,最后说:“小叔,你是我的亲小叔。你这样子撕破我的脸皮,是想回缇山北巷跟我爸掀桌吗?”提到顾昌海,顾应淮忽然沉默了。
他语气淬冰,意味不明地说:“我与大哥之间,掀桌的是你父亲。”顾时年恍然一愣,不知道顾应淮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会儿只感觉自己脑袋上绿油油的,气到踉跄了几步,然后笑着抵住牙根,破罐子破摔,“我倒想知道,回头回北城你怎么跟圈里人说,抢侄媳妇做老婆?”
顾应淮眼皮掀了掀,薄寡回复:“不劳你操心,做这种事情的不止我一个。”
顾时年一哽。
他差点忘了,那狗比秦晏舟娶的还是亲弟弟的女朋友。两人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交谈间有一股浅浅的水汽在弥漫。这种湿答答的感觉让顾时年心生焦躁,竟第一次大着胆子攥拳打向了顾应淮。
“砰"地一声,将顾应淮打得往后扶着鞋柜,唇齿溢血。他缓缓抬眸看向顾时年,指腹擦过血迹,眸色如覆黑雾。顾应淮气定神闲地站立,朝顾时年勾了勾手,笑说:“时年,这一拳小叔认下了。”
他一步步朝顾时年走去,如同罗刹,让顾时年骨子里的畏惧感截然升起。他拽紧顾时年的领口,语气如冰:“不过,我也有火想跟你发发。”话音刚落,电梯间里就出现了比刚刚更响的三声。“砰”“砰”砰”,顾时年撑在墙角,蜷起膝盖,费劲地站起。门里,谢祈音听不清什么声音,贴门贴得更紧了,全然没注意自己的小臂撑在了门把手上。
下一瞬,她手下猛然下沉,门应声而开,她整个人都栽了出去。“嘎吱一”一声,六目相对。
谢祈音”
妈妈,有点想死怎么办。
她干笑两声,见他们的气氛不太好,收回表情立马说:“意外,意外。我马上关门。”
就在她要关门时,顾应淮忽然叫住了她。
他瞥了眼半死不活的顾时年,下巴朝电梯一支。顾时年沉默不语,甚至没敢看谢祈音,整个人颓靡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阖上,整个空间又只剩下谢祈音和顾应淮。她其实很想问两个人刚刚聊了什么,但又觉得这太尴尬了,尴尬到她觉得这天花板也太天花板了,地板瓷砖也很亮。就在两人一副要沉默到死的样子,外边骤然响起了一声巨雷。雷声大到李逵立马发抖躲进了沙发底下,就连谢祈音都激灵了一下。她很少听见这么大这么远的雷声。
谢祈音回望客厅,发现外边连连闪起了闪电,雷声也一阵接一阵的不停。她垂眼,忽然想起了刚刚费劲听清的唯一一句话一一“我和大哥之间,掀桌的是你父亲。”
她和顾时年不一样,她意识到了这底下似乎藏着件隐秘的家丑,令人伤痛。谢祈音这会儿才发觉,顾应淮身上都湿透了。刚刚的雨实在是太大了,他是不是光顾着遮她了?雷声滚滚,光线昏暗。
谢祈音莫名脑袋一抽,出声问:“应淮哥,要不你今天睡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