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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钿(1 / 2)

第34章花钿

盖头顺着千提的发丝悄然滑落,面前之人身姿颀长,眉眼如画,是她朝思暮想了多日的少年。

可是……怎么会是他……

烟花和火药……原来……是火药……

“你…是国师?"千提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哑然失笑,眼泪顺着脸颊落下,花了她倾城的容颜。“是我。“封易初修长的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眼泪,可她却哭得更凶,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打在她静静攥着裙摆的手上。他以为她喜极而泣,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抚:“是我不好,瞒你这般久。”

千提的手环上他的腰,放声大哭。暖黄的烛光轻轻摇曳,少女的身子不自觉颤抖着。

往昔记忆一点点涌入脑海,曾经的诸多疑点,终于在如今全部得到合理的解释。

为何逃婚那日她撞入他怀中,身后追兵都尽数散去;为何那日他信誓旦旦地告诉她,景秋没有出事;为何那日他与慕云琛夜袭国师府,一路畅通无阻;为何她逃婚数日,京都内没有任何消息穿出;为何顾衍之和画扇瞧见她时,会对她的身份避而不谈……

原来,一切,只是因为,他是国师。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却独独瞒着她。那她……又算什么呢?

她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他分明有很多次机会向她坦白身份,为何一直对此避而不谈?为何偏偏要等到今天,才以这般面目出现在她面前?一直隐藏身份,潜伏在她身边,看她担惊受怕,看她出丑……很好玩吗?眼泪自眼眶涌出,打湿了他胸口一小片衣衫。好半天,千提才止住哭泣,环在他腰际的手逐渐松开。

抬眸,少年着一袭黑金色长袍立于身前,银冠束发。他满含笑意地看她,眉毛犹如墨染,眼角微微上扬,深邃的眼眸如寒夜幽潭,清冷中又透着无尽的温柔,双眸下,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仿若天神精心雕琢的玉石。微微上扬的唇失了往日血色,微微泛着白,他似乎还有些虚弱,却在烛火暖黄的光晕中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轮廓,矜贵,儒雅,清冷若谪仙,却多了份独属于她的温柔。

“千提……“他张了张嘴,刚欲启齿,向千提解释隐瞒身份的温柔。薄唇轻动,她的手指却先一步停在了她的唇上。

“这些事,以后再说,毕竞你我……来日方长。"停在他唇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不敢听他说完,怕这些话,会改变她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她先是她自己,再是姜国的岁安,最后…才是他的千提。国师……必须死。

千提强扯出一抹笑容,白皙纤细的手顺着他的手臂滑下,挽上他的手。她与他十指相扣,秋水般的双眸中,水波荡漾,决绝与挣扎并存:“你我……先饮交杯酒罢,在我们姜国,喝交杯酒的时候,都是要闭上眼睛,在心底想着对方的名字的。”

“嗯。“封易初点头应允,眸中尽是宠溺。二人移步至桌前,缓缓坐下。两杯酒在烛光下反射着潋滟的光辉,光泽些许诱人,却只她一人知晓其中暗藏的危机。一滴晶莹的泪水凝在眼角,迟迟不肯落下。水葱般白皙细腻的手指轻轻握住酒杯,一杯予他,另一杯,留给自己。

“阿初,做我夫君。"她轻轻笑了笑,泪水自眼角滑落。如果…有来世的话,她再不要做公主了。

封易初微微一怔,似乎意识到什么,却还是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握住酒杯,白皙如玉,骨节分明,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好看。两手相交,他微微闭上眼睛,落在他身上的,是少女心心痛欲碎的目光。抬手,垂眸,他缓缓靠近酒盏。

双唇与杯沿碰触的刹那,千提眼神骤变。

昔日柔弱无骨的手指探入袖中,再出来时,手中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玄铁打造的刀身透着森森寒光,由上等乌木制成的柄部触手温润,纹理细腻。其上镶嵌的数颗红宝石如同凝固的鲜血,在摇曳的烛光照耀中,闪烁着妖治的光芒。

那是那日在书房中,他曾赠她的那把。

她曾视为定情信物的那把。

凌昔给的那把淬了毒,她终究,不忍用这种方式对他下手。千提双手微微颤抖着,在他要饮下毒酒的刹那刺出。匕首的寒光在烛光下一闪而过,封易初睁开眼睛,双眸定定地看着她,不曾躲闪。

原来,她要杀国师,从来都不是因为颠沛流离担惊受怕,更不是以为国师伤了他,要为他报仇。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有事瞒着他。她……会下手吗?

她……会选他吗?

他想知道一个答案。

可那把匕首直直刺入了他的额心,血液自伤口涌出,顺着额头蜿蜒而下,染红了他的视线。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是会被坚定选择的那个人。“为何不躲……"她的手停在半空,颤抖着不敢再前进一分。封易初脚下一蹬,椅子在地面划开半丈,发出尖锐的声响。衣袍随着动作扬起,在空中轻轻转动,他迅速起身,后退一步。鲜血顺着额头,再至脸颊,一路蜿蜒。殷红的血滴在他黑色长袍上,留下几点颜色稍深的痕迹,仿佛只是天空坠下的雨点,轻描淡写,无关痛痒。封易初缓缓抬眸,额前被鲜血浸湿的碎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却无损他分毫气质,反而更添了几分破碎之感。

他望向千提,深邃的眸中蒙上一层秋夜寒霜,清冷,疏离,温柔不再。丝丝痛意化作浓雾,将他的心脏紧紧包裹,肆意蔓延。他就紧紧地看着千提,眸光闪烁不定,心痛、纠结……情绪如汹涌潮水,翻涌不息。“原来,我给你的那把匕首,是用来伤害心爱之人的吗?“封易初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石磨砺过。他苦涩地笑了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心爱之人……他……算吗?

在她心中,他究竞算什么呢……

过往点滴,原来,只是一场笑话吗?

或许在她心中,他不过与三年前一般,无聊时供她纠缠取乐,转瞬间又可以抛之不管。不过是他为花言巧语欺骗,以为她是真的心悦他,以为自己于她而言,与旁人不同。

原来他,什么也不是。到头来,黄粱一梦终成空,无非是自己作茧自缚,徒增枷锁。

鲜血不断顺着额头涌出,流过高挺的鼻梁,在下巴汇聚成一滴,重重砸落在地。他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蒙上几分憔悴,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难掩骨子里的冷淡与疏离。

“对不起。"千提握着匕首的手不住颤抖,像是枝头瑟瑟秋叶。眸光落在他满是鲜血的面庞之上,她将下唇咬得发白,眼中泪水蔓延。那是她喜欢了整整三年的人……怎么会不心痛呢?可是…

“阿初,"她强忍心;中痛意,艰涩开口:“我先是姜国的岁安公主,再是你的千提。国事面前,我的子民面前,我别无选择。”她深吸一口气,胸脯剧烈起伏着,一字一句,仿若杜鹃啼血。“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你是国师……”“为什么,那日我在房中问你时,你不告诉我…”国师房里的衣服与他所穿尺码相同,拥有国师府的宅院图,平日里早出晚归不知在做什么……还有他身上那不知是烟花还是火药的味道……明明那么多次,她都快要发现真相了。可他一句他不是,她便信了。她总觉得,他们既然成亲了,自然应该坦诚相待,所以除却与姜国内政有关的事外,她从不曾对他有过半分隐瞒。哪怕后来他身上疑点重重,她也不曾对他有过猜忌。她总想着,等有一日,等他心甘情愿地将心底秘密和盘托出。可是……

“为何,骗我至此?”

泪水一颗一颗自脸颊滚落,千提攥紧了手中的匕首。是惩罚吗?

三年前她隐瞒身份骗他一次,如今他都要尽数还回来吗?可她明明都愿意为他舍下公主的身份。明明,只要顺利杀掉国师,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可为何偏偏……他是国师?

如果过往一切都是一场笑话,如果满腹倾心终作泪,那她于他而言……又算什么呢?

耳畔,嗡嗡作响。往昔点滴顷刻涌入脑海,千提胸腔剧烈起伏着,握着匕首的手不住颤抖。

“对不起。”

她眼神一凛,又要上前,脚步虽有些踉跄,下手却没有丝毫犹豫。封易初身形一闪,如林间翩跹的野鹤,侧身躲开千提凌厉的攻击。发丝在躲闪中肆意飞舞,几点沾染了面上的血迹,带着几分狼狈。趁千提身形不稳,他长臂一伸,牢牢攥住她握刀刀手。

“千提,你冷静些!”

平日里如湖水无波的声音微微发颤,他漆黑的眸子紧紧锁住千提,眼角微微泛红,不知翻涌着何种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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