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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2 / 3)

慕云琛低下头去,正琢磨着该如何作答,封易初倒先一步开口了:“是。”

千提攥着他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果真是她吗……

可阿初如今一无官职在身,二无显赫家世,她为何会将丞相府的令牌给他?这大清早的,这般匆匆将他叫去,若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又能是什么事呢.…心底一瞬间被失落填满,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千提轻轻扯了扯封易初的袖子,道:“阿初,我有好多话还未与你说,你能不能…”“千提,"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手背,他侧眸看她,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等我。”

未等她作答,衣袖自她手心抽离。他起身离开,衣角带起的微风轻轻吹起她的发丝,牵动几缕愁绪。

封易初随慕云琛出了小院,见千提不曾追出来,才沉声问询:“发生了何事?”

“昨日祭祀时曾与你发生口角的张大人,今早上朝时,被人用火药炸了,血肉模糊,当场毙命。马车爆开时,衍之恰巧就在不远处,被炸起的碎屑弄伤了腿,没个几十天怕是好不了。”

慕云琛叹了口气,满目愁容:

“平日对你不满的官员如今联合上奏弹劾你,声势浩大。阿姐让我早些寻你入宫,她恐怕撑不了太久。”

“陛下!"朝堂之上,刑部尚书沈凛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声如洪钟,打破朝堂的寂静:

“张大人一生为国为民,如今却死无全尸,陛下一定要为其做主,严惩国师、以正朝纲呐!”

清瘦的身姿在殿中站得笔直,他眉头拧成"川"字,斑白的须发因生气微微颤动。

“陛下!“画扇应声出列,手中笏板被她攥得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国师乃我朝社稷之重器,关乎江山兴衰。此番事出突然,尚未查清原委,定是有奸佞小人蓄意构陷,妄图淆乱朝纲!还请陛下明鉴!”“不是他还能有谁?!“吏部尚书陆清风快步出列。他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不满:

“且不说国公那事究竞与封珩有没有关系,昨日他与张大人在祭祀前发生争执,朝中众臣有目共睹。尽早张大人便被火药所害,天底下拿有这么巧的事?依臣之见,定是他存心报复!”

“陆大人此言差矣!"画扇出言辩解:“国师虽精通火药之术,但这普天之下,也得只有他一人掌握。若因此便果断顶罪,未免太过草率!”“草率?那丞相大人可要瞧瞧这是什么?"沈凛苍老的手探入袖中,颤抖地取出一方铁片:

“这是从张大人出事的马车上寻到的碎片一-正是国师一手研制的震天雷的碎片!黎大人,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辩解吗?”这话一出,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群臣纷纷交头接耳,神色愤慨。沈凛重重跪下,趁热打铁道:

“陛下!臣跟随陛下十余载,知您与长公主情谊深厚,爱屋及乌乃人之常情,但也切莫太过纵容他,寒了我们这些老臣的心!如此性情乖张、目无王法之人,若放任不管,必酿成大祸!还请陛下严惩国师,以儆效尤!”身后数名老臣一齐下跪,异口同声道:“还请陛下严惩国师,以儆效尤!”“看来诸位对我颇有不满啊一一"一道修长的身影自殿外徐徐而来,少年着一袭红黑色国师袍踏入殿中,袍角带起一阵微风:“不过沈大人似乎忘了一件事。”

封易初不疾不徐地朝沈凛走近,银冠束发,玉簪斜插,仿若被雪水清洗过的眉眼透着清冷与不屑,仿若九重天宫下凡的谪仙,脾睨众生。“我若想杀他,不必等到今天一一”

修长的手探入袖中,优雅中透着几分随性。一包火药显现在左手手心,他轻笑着,吹燃了右手的火折子:

“杀你也是。”

“陛下!陛下-一"看清封易初手中之物,沈凛瞬间瘫软在地。他手脚并用,逃命般地后退几步,脸色煞白,险些摔倒。头顶乌纱帽因这动作而变得歪斜,他却已然顾不得仪态,嘴唇颤抖着望向龙椅上的男人:

“陛下救臣!”

“好了,易初……龙椅上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慈爱。

三年前扶桑细作潜入京都,皇上被人下了毒,自此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已是形容枯槁,每呼吸一下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声。他抬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

“你就别吓唬他了。”

“是。”封易初将东西收入袖中。

沈凛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扶正歪斜的官帽。一滴冷汗自额头滑落至脸颊,他匆匆瞥了封易初一眼,缓过神来,朝地上重重一跪,道:“陛下得见,此子张狂至极,您若再这般纵容他,迟早要酿出大祸啊!”“国师颇有朕年轻时的风范。“皇上微微闭上眼睛,再度睁眼时,目光扫视众人,不怒自威:“沈尚书的意思是,朕年轻时举止有失偏颇?”“臣不敢一一"沈凛不敢抬头见天子:“只是张大人……”“国师,此事你有何话说?"皇上轻轻咳嗽了两声,斑白的头发轻轻颤动。“回陛下一-”封易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一脸无辜道:“炸伤张大人的东西,不是臣的。臣也不知,这究竟是何物。沈大人说这是我的东西,可有证据?上面可是刻了我的名字?”“这……“众大臣面面相觑。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一名年轻男子大步出列,此人正是当朝九皇子,雍王。他朝皇帝恭敬一躬,信誓旦旦道:

“启禀父皇,炸死张大人的这枚震天雷与传统震天雷不一样。传统震天雷需点燃引信才可引爆,但是这一枚,其内部结构特殊。张大人乘马车时,马匹受惊,震天雷受到牵动,内部燧石与火镰撞击产生火星,进而引爆火药。”“殿下空口无凭,可有证据?"封易初面不改色。“证据?让人去你那火药坊子一搜便是!“雍王双手抱拳,信誓旦旦:“儿臣请旨搜查火药坊,望父皇准允!”

“不必了,"封易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紧不慢道:“这震天雷,确是我所制。”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台下众臣左右顾盼,窃窃私语。本以为此番要费一些波折,国师这么快便亲口承认,属实出乎所有人意料。“不过一一"还未等他们口诛笔伐,封易初话锋一转,道:“这新式火药,近日才制成。前线战情紧迫,甫一制成,便封装交由兵部,星夜兼程,运往疆场,自始至终不曾示于外人。张大人车辇之上,火药已然炸作备粉,殿下又是从何处得知其内里构造的?”他微微侧眸,嘴角还挂着抹笑意,核善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的兵部尚书身上。

兵部尚书吓得一哆嗦,两三步上前,朝地上重重一跪,声音颤抖:“臣有罪一一望陛下责罚一一”

“哦?爱卿何罪之有?"皇帝轻轻咳嗽一声,打起精神道。“回皇上,那批火药在运送途中遭窃,微臣惧罹刑罚之苦,遂暗中查访其去向,未及时奏禀,终致大祸酿成,是臣失职,恳请陛下责罚!”“你的意思是本王偷了这批火药吗?!“雍王望向殿上,躬身道:“儿臣行得正坐得端,父皇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臣府邸一查,但若是没有一-”他侧眸瞥了封易初一眼,话锋一转:“若是没有,便是国师等人污蔑儿臣,望父皇为儿臣做主!严惩国师,以儆效尤!”“咳咳……这……咳咳咳……皇上猛咳几声,缓过劲来,目光落在封易初身上:“国师,你意下如何?”

这话说完,又牵动一阵剧烈但咳嗽。

“回陛下,雍王所言极是,不过那批火药只怕早已转移了场地,臣要换个法子查。"封易初微微垂下眼眸,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取出一个陶瓷小瓶:“我所制的那批火药最外层材质特殊,若是碰过了,沾染的痕迹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去不尽的。此粉末入水,遇之即呈红色。雍王殿下既然如此笃定,便先从殿下身边亲信开始,如何?”

“你…“雍王不曾料到他还有这一出,脸色煞白。皇上微微点头,身旁太监下来取过瓷瓶。

雍王脸色又白了几分,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当然,殿下现在承认的话,倒也来得及。“封易初微微勾唇,一副等着看热闹的姿态:“不然一会儿查出来了,可还要多算上一桩欺君之罪。”他轻轻摇了摇头,高傲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太监捧着瓷瓶往殿外去,长靴踏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哒哒“声。雍王手心沁出冷汗,抿唇良久,终是在太监离开大殿的前一刻掀袍下跪:“父皇,儿臣知错了一-儿臣一时动了歹念,欲嫁祸国师,望父皇责罚一一”话音刚落,方才还对封易初口诛笔伐的一种老臣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诈你的。“封易初微微眯起眼睛,声音不大,却如清泉冷冽:“傻子。”“你!"雍王垂下的脑袋赫然抬起,刀锋般狠戾的目光自封易初身上闪过,还未多说什么,余光瞥见龙椅上白发苍苍的帝王,又猛地将头低下。皇上低咳了两声,强撑着坐直身子。目光自台下乌泱泱的人群中扫过,他刚想说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近来他的身体愈发不好了,有时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宫中太医虽一个劲地说好话,他却清楚,自己恐怕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这几年朝堂上不少老臣也陆续告老还乡,年轻一辈中,无论男女,凡能当大任者,他也都尽数提拔了。若有一日他真挺不住,撒手去了,多少能给新帝留个保障。

倒不是他怕死,只是他那几个儿子,二子暴虐成性喜怒无常,五子沉迷美色夜夜笙歌,九子空有抱负奈何脑子不行,任谁都不是做皇帝的料。小十一倒是个可造之材,就是年纪小了些……还有……皇上长叹一口气,缓过神来。浑浊的眼球微微转动,他的目光自封易初身上掠过,最后停在雍王身上:

“你与国师自幼一同长大,本该相互扶持,何至于此?”雍王双手撑着地面,一言不发,只不动声色地从鼻腔间哼出一道冷气。还能是什么原因?

长公主抛夫弃子与人私奔,令皇室蒙羞。连封庭渊都更偏爱次子,他那父皇倒好,竞将人接回宫去亲自教养,对一个外人比对亲生儿子还上心。雍王自幼对他这表弟心存不满,私下里没少欺负他。近年来皇上身体不好,朝中皆揣测十一皇子会承此大任。可十一弟尚且年幼,届时封珩在新帝面前吹些耳旁风,寻个理由报复他,他又该如何是好?雍王在王府辗转反侧了几夜,天亮时分,他派人去偷了一批火药。他本想着借此机会撺掇兵部改口,让父皇治封珩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先挫一挫他的锐气。却不曾想,昨日封珩竞与张大人于祭祀上闹得不快,朝中百官有目共睹。

思来想去,他命身边亲信将火药放到张大人出行的马车上,又让人在张大人入宫的必经之路上蹲点,伺机惊动马匹,引发火药,以此栽赃陷害给封珩。他自以为这计划天衣无缝,却不曾想,封珩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便将这局势扭转了过来,他一时承受不住压力,竟入了他的套。如今……又该如何是好?豆大的冷汗自雍王额间留下,落在被擦得锂亮的地砖上,他双手微微颤抖着,又听皇上开口:

“那批火药,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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