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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鸾(1 / 3)

第25章夺鸾

25

云低天晚,青山浮碧。

王濯坐在马车里,挑帘看向远处春山:“起风了。”“是飘雨了。“庾夫人笑着往熏球内放了一枚香塔,阖上镂空圆盖,合和香霎时飘满室,“还不快将帘子放下来,仔细湿了鞋袜。”王濯摇头:“春雨频仍,哪能不湿鞋?”

她隐在罩袍下的裙摆,还有一抹微不可察的斑驳血迹。庾夫人凝目一想,明白了她话中深意:“今日入宫拜过圣上,你去了何处?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王濯将今日法门寺所遇和盘托出。

婶母待她至善至真,她也无需隐瞒,多个人也好多一些线索。“如此想来,是有些奇怪。“庾夫人细细盘算了一劝,“你迟迟不归,三夫人却好似不着急。至于相爷……回府后便钻进书房,与四殿下呆了一下午。”“四殿下是先到的吗?"王濯眸光一闪。

“是。“庾夫人很肯定,“早朝过后,四殿下便到了,直到你父亲回来才去见他。在这之前大夫人将他叫去,说是要商议纳征的日子。这皇帝赐婚,日子自象是陛下来定,哪里轮得到做臣子的……”

庾夫人猛然顿住,抬眼,王濯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三夫人她……

“婶母小心!”

箭矢刺门而入的瞬间,王濯起身振袖,庾夫人后半句话尽数消弭在绫罗绸缎间。

破空声接连响起,有利刃扎穿了马车的四壁,从乌沉木裂隙间弹出半个程亮的箭头,银光流转,锋利无比。待王濯放下袖摆,垂眸四顾,地上已落满大大小小数十支短箭。

整个马车被扎得如同刺猬。

四匹骖腓俱是王家驯养多年的名马,连同拉车的马夫一起,也身中数箭,暴死当场。

庾夫人按着心口惊魂甫定:“是什么人……”不等她说完,马车竞又被人拉动起来。

王濯挑帘一看,原本车夫坐的位置站着一人,身着夜行衣,缁巾遮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正徒手拉着几人重的马车,边驶边将套索挂在他自己骑来的马身上。“你是什么人?!"王濯喝问。

黑衣人下意识回首,迎面撞上一片绯红的袖摆。大袖之下,暗藏一寸刀光。

商山的风迟迟吹雨入未央宫。

身穿绛纱深衣的鸿胪寺卿阔步走过栈桥,丝雨正在斗拱上转斜,被风吹入莲池,与春荷阴里的菱蔓游弋嬉戏。

高见琛静候在栈桥另一侧,春风满面将他拦下:“谈大人。”“是五殿下。“谈墨晃了晃手中的礼单,“殿下大喜,臣奉了圣谕正要去府库清点东西。”

隔着雨纱风帘,高见琛抿了抿唇角,面上渗出点儿涂朱似的颜色来:“是定了那位…王丞相家那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是那位王大小姐,殿下放心。“仿佛知道高见琛心中所想,四目相对,谈墨促狭笑起来。

高见琛赧然低头,揣着一抹难掩的喜悦久久不语。那位王姑娘他在猎场上见过一次,当时无人愿意从皇子们手里夺彩头,偏生她敢用一条禅膊束起及地长的广袖,与两个皇兄并骑争先,玉带绮罗和天光霞明玉映。

遥遥一见,只觉率性洒脱,想来是位极好的姑娘。他这个身份,从娘胎里出来就注定了与皇位无缘,世家有好女儿也不会选他,能娶到一个人品贵重的,已是上上之幸。“我送大人出宫。“高见琛笑道,身后伴读亦是与主同乐。谈墨也不谦让,邀他上了自己的马车同乘。路途还长,雨声滴滴答答,顺势又问起聘礼之事:“除去委禽俪皮,玉璧乘马,陛下还定了茶饼一对,缁帛百匹,酒米各十斛……总计三十物,彩金就比照四殿下的例子,黄金千斤。殿下还娘娘这边若是还要添补,尽管同下官说。”花起别人的钱,谈大人一点儿也不心心疼,只管看流水般的金银从手里过。“一切照父皇的意思便好。“高见琛不敢越过皇帝拿主意,想了想道,“我母妃那里自然要酌情添一些,待去回了父皇,就来告诉谈大人。”正说话间,马车遽然急停。

高见琛在坐席上踉跄了一下,险些撞到脑袋,谈墨立即挑帘去斥那车夫:“怎么赶的车!当心颠到一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落在顶盖上的雨霎时又急又密。

挑帘而望,雨中立了个鬼影似的人,玄青色长袍水光锂亮,泅湿的织金夔龙盘踞在肩胛,仿佛洗墨池中一枚岿然傲立的端砚,雨水剥洗出的冷厉无声无息汇入这个暮夜。

谈墨慌忙扶正了头上高山冠,拱手施礼:“参见七殿下。”高见琮自一丈外静静注视着二人。

“天色已晚,微臣急着为五殿下筹备聘礼,还望……“大雨如注,谈墨却额头冒汗,“还望七殿下行个方便,让微臣先行过去。”车夫听了这话,便打算催马上前,高见琮竞没有让道儿的意思。乌木剑鞘的需金吞口推出一寸雪亮剑光。

谈墨心心中不由得犯起嘀咕来。

给王家姑娘准备聘礼,是他一手操办的,自然知晓这其中几位殿下换来换去的纠葛。既然一个一个都互相谦让,为何又这时候反悔?他不敢问,更不敢想,为难地看了高见琛一眼。既然谈墨求助,高见琛亲下了马车,上前说情:“七弟,让谈大人先过去罢!”

晚来风急,瓢泼大雨中,高见琮依旧纹丝不动。他是如何走出寝宫?又为何站在这里?

他一概想不通。

只觉得脑海里霎时一空,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他该去王家找那位大小姐问个清楚,抑或将此事烂在心里,就当从未认识过凉州城里那个观音奴。不过是一位故人罢了。

人生如逆旅,行者无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相逢离散都是注定,他本不该强求。

可是父皇已经定了五皇子和她的婚事,送聘礼的鸿胪寺卿都在路上了!待他反应过来,人已站在这里,拦住了谈大人出宫的必经之路。他颔首:“五哥,谈大人。”

仍不让路。

高见琛的面色一沉,他与他都是皇子,自己已经好言劝过,对方仍苦苦相逼,可有将他这个兄长放在眼里过?

只是没等他发作,坐在车前的伴读却先嚷了起来:“七殿下与我家殿下平起平坐,我家殿下也素来敬您,难道就为了一个兰陵王不要的野女人,要跟我家殿下撕破脸破?!”

此话一出,高见琛大惊失色,要制止已来不及。高见琮手中的剑如白练跃出,横扫过去,毫不留情抽在那伴读一边脸上。“你敢打我!"伴读捂着脸,转头向五皇子哭诉,“我要回柔然!我要告诉父王去!”

自古贵人身边无白丁,那伴读是柔然王第十九子,被送入长安为质,凭着这份陪皇子读书的情谊,以后再不济也能封个伯爵做一做。更何况这是高见琛身边人,他即便不为自己开口,也得护短:“皇弟属实太过分!再如何,也不能打人啊!”

“我都要杀他了,为何不能打?“高见琮冷冷道,“宫闱之中,捕风捉影,乱嚼舌根。那是要嫁给你的人,你不肯为她说一句话,反而纵容身边人无中生有场人名声,黎夫人是这样教你做君子的?”

高见琮行事从来随心所欲,说到不开心处,连尊称一句兄长也欠奉。见他提起母妃,高见琛更加不能相让,否则不就是承认了黎夫人教子无方?“好,那便到父皇面前,分说个明白!”

惊雷滚地而来,摇动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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