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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谈(1 / 1)

第33章夜谈

谢仪舟的内心是忐忑的。

她昨晚神智迷乱,睡得很沉,记忆里一直有江景之的陪伴,但是朦朦胧胧,不能确定真实还是梦境。白日里醒来后与宋黎杉说了会儿话,知道了许多江景之的事情,心里担心,又因为他古怪的态度多想了些,心静一直未能放松。心太乱,午后休息,谢仪舟还做了个混乱的梦。梦里一会儿是江景之嘲讽饿死鬼是个连地痞瘪三都斗不过的无能废物,一会儿是饿死鬼反骂江景之虚伪矫情,活该永远被他压一头,两人恶语相向,把对方贬低得一文不值。

谢仪舟睡醒后好不容易从可怕的梦境清醒过来,江景之来了,语句尖锐依旧,每两句话就想让人打死他。

她真的打了,打完有点后怕。

江景之毕竞不是饿死鬼。

“……你生气了?“谢仪舟偷偷瞄着他,小心翼翼发问。江景之在斟酌要不要生气。

不生气,太子的威严何在?!

生气吧,那是他主动要求的一视同仁,也是他保证过不会动怒。江景之瞧着谢仪舟靠在床头,两手紧抓寝被的谨慎模样,忽然记起上次她醉酒掐他的脸颊的行为,终于明白,原来那不是酒壮怂人胆,而是谢仪舟把他当做了饿死鬼,在习以为常地玩弄……

动怒,狠狠训斥谢仪舟,太子的威严是保住了,他的信誉却成了摆设。再者说,这样做,他在谢仪舟眼中岂不是出尔反尔、小肚鸡肠,比那个废物饿死鬼还要不如?

想踩着他来反衬饿死鬼的宽容大度?做梦。“没有。"江景之嗓音低沉说道。

他声音和表情都十分平静,仿佛谢仪舟的呵斥与巴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放在饿死鬼身上的确是正常的,放在江景之身上很令人悚然,谢仪舟不仅没放松,还窘迫起来,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她犹豫了下,轻轻"哦"了一声。江景之一言不发地坐着,谢仪舟也没了声音,两人被寂静淹没。琉璃灯罩下的烛芯跳到三下,谢仪舟疲软的身子先撑不住了,在考虑要不要找借口撵人时,江景之再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问:“还有呢?”还有什么要关心他的?

谢仪舟惊诧于自己竞然对江景之不知所谓的疑问心领神会,余光偷瞟了眼他,揣摩着用词,道:“还有,要不……我帮你做诱饵?”“你帮我?"江景之的黑眸在烛光的映照下宛若漂亮的黑珍珠,迎着谢仪舟的目光问,“你不怕危险?”

谢仪舟没来得及说话,他眉眼一皱,顷刻之间故态复萌,冷硬道:“不对,三小姐哪里是想帮我,分明是舍不得饿死鬼用过的这副躯体出事吧?”又来了!

谢仪舟攥着拳,目光幽幽地瞪过去。

江景之看到她的动作,神色一僵,手臂肌肉下意识地抵抗地绷紧,刚被抽过的还留有红痕的手背上,青筋突起。

稍许的僵持后,谢仪舟自认身份卑微,决定给尊贵的太子殿下一个台阶下,嘴巴张开后,江景之那句"一视同仁”回响在她脑中,她临时改口,道:“方才是我先服软的,现在该你了。”

“……“江景之沉声道,“我是太子。”

谢仪舟肃然道“是你要公平公正的……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饿死鬼知道我不喜欢这样,是绝不会这样与我说话的。”江景之脸色暗黑,过了会儿,语气僵硬地重复说过的话:“你不怕危险?”念在他是矜贵储君的份上,谢仪舟接受了这个不怎么牵强的示好,抿抿嘴唇,细声细气道:“怕的,可你不是会保护我吗?”就像王惠卿说的那样,她跟在江景之身边,太惹眼了,很危险,很适合做诱饵。

本来就是她误入太子府搅乱了江景之的计划,现在江景之被诸多事情纠缠,危机四伏,她走不了,又无事可做,不若也学一回宋黎杉,帮他把暗处的叛贼勾出来。

不然平白占用江景之的精力、人手,却什么都不做,不是给他添麻烦吗?谢仪舟耐得住寂寞,可以很久不出门、不与外人说话,但她受不了别人繁忙时,自己无所事事。

“事情总有意外。“江景之提醒她,“有人保护未必就能平安。”谢仪舟道:“我知道,稍有不慎就会遭人毒手,你身上的伤就是这样来的。”

江景之”

他现在怀疑饿死鬼可能是因为太过虚弱才不得不向谢仪舟屈服他失去记忆时性情到底有多好?竞然能容忍谢仪舟这样与他讲话!江景之铁青着脸换了一口气,在怀中摸了摸,掏出一把匕首抛向谢仪舟。谢仪舟没接住,匕首隔着寝被落在她膝上,她捡起来,见匕首刀鞘漆黑,手柄上镶有一颗鲜红的宝珠,宝珠通透华贵,里面似有血液流淌。谢仪舟好奇地摸了摸宝石,试着拔了下刀鞘,“铖"的一声,利刃银鱼一般滑出,流光闪烁,刺痛了她的双眼。

“信物,如我亲临,可用以调动玄甲卫、御林军。“江景之道,“若是哪日出了意外,自己机灵点。”

谢仪舟诧异抬头,“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把它给我?”江景之站起来,押着袖口俯视过去,道:“你打算用它调遣侍卫刺杀我,还是造反?”

“怎么会!”

“那你怕什么?我又怕什么?”

目的是好的,就是这话说出来,跟瞧不起人似的。谢仪舟今日被江景之气了好几回,也反过来让他憋屈了好几次,看在他是为自己好的份上,这次没和他动手。

但事关尊严,该说的还是得说。

“以前我与硪死鬼在一起时,都是我拍案拿主意,饿死鬼最多就是个出谋划策的。"谢仪舟力争道,“饿死鬼都没嫌过我不聪明,你少小瞧人。”江景之脸色乍然一黑,忍了忍,说道:“你还在病中,我不与你吵。走了。”

他拂袖,大步离去。

谢仪舟靠坐在床头,行动不便,拦不住他,在他走后握着匕首细细端详了会儿,静下心回想两人的对话,心里头除了一些说不明的酸涩外,更多的还是怒气。

越想越气。

被那一巴掌拍过后,江景之没再每两句话就矫情一下了,但气人的本事一点没减弱。

谢仪舟想她就该在每次听见江景之气人的时候就打他一下的,反正他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她以前是怎么与饿死鬼相处的,还不是她说了算?谢仪舟没完全恢复,精力不济,与江景之费心说了那么多早就累了,遗憾了会儿,收好匕首洗漱去了。

收整好自己,时辰已近亥时,她上了榻,心里又琢磨起江景之的麻烦事,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半响,听见外面除了风声静悄悄的,料想夜已深,谢仪舟轻声唤侍女过来熄灯。

她得先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做别的事情。

侍女快步小跑进来,却没熄灯,而是道:“三小姐,太子殿下处理完事物经过咱们这儿,瞧见烛光还亮着,又过来…”才说完,熟悉的脚步声就响在了屏风外。

谢仪舟刚沐浴过穿得单薄,来不及去披外衣,慌忙遮好纱幔,再裹紧了寝被蜷缩在里面。

“唰”的一下,纱幔被从外面掀开,江景之点漆黑眸与棱角分明的面庞出现在谢仪舟眼前。

“怎么这么晚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江景之眉峰下压,眯着眸子道:“不是,我只是越想越气,特意来与你说句话。”

他一手拂着纱幔,一手撑在谢仪舟床头,俯身下来,燃着火光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谢仪舟,面无表情地说道:“谢仪舟,我警告你,饿死鬼是饿死鬼,我是我,你以后不要总是拿他与我做对比,不要总是惹我生气!”谢仪舟:…啊?”

还在怔愣中,江景之放下纱幔,无情地转身走了。这人来去如风,等谢仪舟才回过神来,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即将消失。她反应过来江景之的用意,脸一下子涨红,扯开纱幔探出身子,朝外喊道:“到底是谁在憋着劲儿和他做比较?!”微哑的声音在室内回荡,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想来江景之多半是走远了,没听到。

谢仪舟在床榻上坐了会儿,在床榻上用力捶了一拳,恼道:“你才不要惹我生气!”

气死了!

若不是时辰太晚,若不是她没有力气,真该追上去狠狠捶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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