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收礼
常乐山四周遍布妖族的法阵和岗哨，秦不羁费了不少功夫悄然闯过封锁。他明白以地母和夏炎的神通，上山后定无法隐瞒行踪，索性正大光明走向山门，抓住一个守门的石兽，粗野下令：“我要见冉彤，去叫她出来。”石兽当他是歹人，急忙触发警报,地母早已发现秦不羁并猜到他的来意，又听冉彤说愿意接见他，便让石兽将客人引到神宫的广场上。广场空空荡荡，清冷的月光将地面涂成银白色，冉彤独自伫立在这银盘似的地界，宛若粉红色的小精灵，远远地朝来客绽放亲切笑容。“秦前辈，谢谢您来看我！”
秦不羁见她无恙，心总算落地了，四下张望一遍，问：“老夏呢？”冉彤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您要见前辈吗？晚辈这便请他出来。”秦不羁啐骂：“谁要见那老狗！”
他断定夏炎此刻正在暗处监视,故意放刁宣泄对他的曾恶。冉彤了解老秦的个性，并不指望解除他对夏炎的成见，但仍气他骂人，小脸登时垮下来，垂着眼帘看向一边。
秦不羁明白她在为夏炎不平，直白道：“你是夏炎的心腹，自然事事向着他。可老秦我向来知恩图报，不能眼看你掉进火坑里。夏老鬼真不是好东西，至少品行不端。你还不知道呢，他和玉玲珑也有私情，那老娘们为了帮他，今天连命都送掉了。”
冉彤惊讶地抬起头：“玉玲珑死了？”
秦不羁以为她是因夏炎私通玉玲珑一事吃惊，愤懑道：“玉玲珑年纪够做我祖奶奶了，练了一辈子无情道，比谁都心狠手辣，到头来照样是夏老鬼碗里的菜。可见这老鬼哄女人的手段有多高明，像你这种小丫头还不够给他塞牙缝。”冉彤没理会他的鬼话，好奇问：“玉玲珑怎么死的？”“今天回缥缈城被雪千重杀死的。”
“被人抓回去的？”
“不，听说是自己回去的。”
冉彤心下疑惑，这几日她获悉玉玲珑被离恨天当做叛徒通缉，照道理讲，她绝不会自投罗网，这事背后恐怕另有文章。秦不羁见冉彤若有所思，以为她在怀疑自己的话，加重语气说：“你别不信，这事明天就会传开。玉玲珑是为夏老鬼丧命的，要不是被他诱拐，她怎会倒贴到这地步？老鬼惯会作孽，不知害了多少女子，我们大姐命硬没被他害死，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比死还难受呢。”
冉彤因敬佩和同情对夏炎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如同一只忠心护主的小狗，当有人企图伤害夏炎时便忍不住吡牙裂嘴乱咬一气。她不敢也犯不着跟秦不羁再次翻脸，于是进行了有策略的反驳，故作天真问道：“秦前辈特意来找晚辈就为说这些？”秦不羁嗔怪：“怎么？觉得老子来错了？”她忙摇头，带着无奈说：“不是，晚辈的意思是像这种情感纠纷是长辈们的隐私，论理我这做小辈的不该知道。那天情急当着苏前辈放肆讲话，事后晚辈已经很惶恐懊悔了，若再被夏前辈知道晚辈又听人说闲话，晚辈就更无地自容了。”
秦不羁跺脚数落：“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变笨了？是没开窍还是没长熟啊?老子专程来向你揭发老夏的下流嘴脸，是想让你提防他。那老狗专爱玩弄女人，你再跟着他迟早被吃干抹净，下场铁定比玉玲珑还惨!”冉彤不再掩饰愠怒，责备：“多谢前辈好意，但这些话就在晚辈这儿打住吧。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尤其会伤害苏前辈。”秦不羁一愣，喝问：“关大姐什么事？”
冉彤煞有介事解析：“您觉得苏前辈这一千多年在纠结什么？假如夏前辈不近女色，一直打光棍，她大概不会怎么样。之所以这么痛苦就因为怨恨夏前辈中意的女子不是她，让她的自尊心严重受挫才会失去理智。您一定知道她当年多次骚扰夏前辈的前妻，那天也亲眼看到了，她连晚辈的醋都吃，疑神疑鬼成这样，您还想让玉玲珑做她的假想敌吗？要是玉玲珑还活着，苏前辈去质问报复她，多少还能发泄一些怨气，现在人都死了，您让苏前辈上哪儿泄愤去？岂不更要憋疯她？”
她借力打力，一席话说得鞭辟入里，老秦听懵住，烦躁地抓了抓脑袋：“行了，老子不会跟她说的。但老子真不放心再让你跟着老夏。你别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能游刃有余，跟那老鬼比你就是个小跳蚤，他一不高兴就能捏死你，到时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冉彤知道他是恩怨分明的耿直人，今后多半还能帮她不少忙，可不能直截了当寒了他的心，圆滑应对：“多谢前辈关心，晚辈年纪小阅历浅，看问题不如您透彻深入，但如今除了夏前辈也没其他人照得住晚辈了。您别怪晚辈说话直，就拿这次来说吧，若非夏前辈护着，晚辈有九条命都不够死。人总得先活着才能考虑其他事，不然再深谋远虑也没用，您说是吧？”她说话滴水不漏，秦不羁只好挑能反驳地回应：“谁说没人照得住你？我们君上比老夏厉害多了，他亲口说很赏识你，你若去七曜城，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人头地。”
冉彤微笑着谦逊道：“蒙圣尊青眼是晚辈十世修来的福气，可俗话说宁当鸡头不做凤尾，七曜城人才济济，晚辈去了只能做小喽啰，不像夏前辈形单影只，目前身边只晚辈一个跟班。若他将来找到更得力的手下，嫌弃晚辈了，晚辈自会另投明主。现在嘛，还是别一山望着那山高，安心跟定他为好。”秦不羁说不过她，含恨叹气：“死丫头比牛还犟，等哪天吃了亏才晓得厉害！”
冉彤笑呵呵讨好：“前辈快别这么说，您是晚辈的大贵人，来日若晚辈真吃了亏，还得靠您搭救呢。求您多念着晚辈的好，先给晚辈留条后路。”秦不羁无奈摇头：“老子打不过老夏，也比不过他阴险狠毒，你真吃了亏，老子顶多帮你收尸。算了，老子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是好是歹看你的造化吧。”
冉彤忙说了些甜话哄他，再关切询问：“苏前辈如何了？”她真心记挂苏芳，那天发狠怼了她，也不知她是加倍疯狂还是有所冷静。秦不羁叹气：“大姐不知跑哪儿去了，我这几日忙着筹备少主的寿诞，还没空去找她。唉，不说了，老子该走了，你自个儿小心着吧。”他心心中憋闷，索性不再隐藏行迹，乘坐他那艘豪华的飞舟公然穿越妖族的防御圈。
众妖警觉，几只大妖果断出击围攻敌人，还好地母及时传令放行，这才未引发更大的冲突。
冉彤目睹这一切，不住摇头叹气。老秦这人性格率直，当得起道法自然，返璞归真，可若要评价其为人，只有两个字一一难说。她回到客房，见夏炎正坐在桌边握着一卷古籍静静阅读，看她进门转头笑道：“回来啦。”
冉彤真像回家般温馨，忙说：“前辈，秦前辈走了，您听到我们谈话了吧？晚辈不想挑起矛盾才故意那么说的。”她稚气的娃娃脸配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有种违和的喜感，显得格外可爱。夏炎眼中笑意更浓：“老夫知道，还想夸你会说话呢。”冉彤走到他身边，愤愤不平道："晚辈听他那么说您，心里可生气了。但是秦前辈有多固执您是知道的。晚辈曾替您辩解过，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反而变本加厉骂您。晚辈觉得还是别跟他一般见识算了。有些人只相信符合自己心意的说法，根本不在乎事实，跟他们计较白白费功夫。”她面面俱到的样子让夏炎忍俊不禁，点着头平和道：“老夫没指望他们能谅解，不会计较的。”
他明白秦不羁对他的憎恨很大程度上源于秦万岁的病弱和苏芳的疯癫。这些不可挽回的悲剧迫使秦不羁将压力化作怨愤转嫁到他身上。他对苏芳抱愧，又怜悯秦万岁，正该对秦不羁多一些包容。冉彤坐到他对面，神情难得地郑重起来，夏炎见她几度欲言又止，问：“你想说什么？”
冉彤抿了抿嘴唇，斟酌道：“有件事晚辈早想告诉您了，是关于万象圣尊的。”
她详细叙述上次被苏芳绑架后与白子落会面的经过，原原本本复述了白子落当时的言行，看着夏炎的眼睛认真说：“晚辈觉得万象圣尊对您有敌意，请您务必提防。”
夏炎听完轻松笑道：“老夫听白贤弟提过这事，他是为了照顾苏芳的情绪才顺着她的心意讲话。”
冉彤吃惊：“您和他恢复往来了？”
夏炎摇头：“上次你被苏芳抓走，老夫找不到你们只好去求白贤弟帮忙。”冉彤闻言亦喜亦忧。喜的是夏炎竞为了她拉下脸面去求人，忧的是他对白子落依然很信任。
她暗忖白子落两面三刀，心机深沉，要拆穿他的假面具绝非易事，须得耐心周旋，等待时机，于是拿捏着分寸说："前辈曾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晚辈怕您重蹈覆辙才这么提醒。防人之心不可无，您处境凶险，不能不多留几个心眼。宁愿错怪好人，不可轻信奸佞。假如万象圣尊真心待您，也会体谅您的难处，断不会因此介怀。”
夏炎笑微微看着她，轻轻点头。
冉彤见状莫名地有些生气，她喜欢夏炎的正直善良，又觉得这优点有时是他的缺陷。假如他能稍微阴险一点，自己就不用担心他会遭人暗算。夏炎察觉她表情变化，诧异道：“怎么又生气了？”冉彤撅着嘴，一下一下揪着腰带的末端否认：“没有。”夏炎挑眉：“那为什么皱眉头？”
冉彤沉默片刻，嘟哝：“晚辈听您为万象圣尊说话，觉得自己成了挑拨离间的小人，破坏你们的交情。”
夏炎失笑，带着明显的宠溺说：“又在那儿瞎想，老夫知道你一心维护我，也很感谢你的好意。后天就派分身去七曜城吧。”冉彤忙问：“您要去见万象圣尊？”
夏炎如实说：“你入魔时老夫向他求助，他立刻仗义应允，因玉玲珑先到场才未成行。老夫当时便答应等风波过去便去拜访他。前天他还来问老夫几时去，老夫跟他约好后天见。”
冉彤更感激玉玲珑了，多亏她抢先一步，否则夏炎欠了白子落人情，更要被算计，到时岂不成了自己连累他？
她不动声色道：“前辈重感情，这点很令人钦佩，晚辈没资格指导您做事，只求您平平安安就好。还有一件事…”她语气一转，说：“是关于玉玲珑的。”
提到这事她不必顾虑什么，直抒己见道：“晚辈觉得她是被离恨天陷害的，那奇异寒气早在晚辈逃难当天便出现了，伏牛山距离枫林州那么远，玉玲珑被九怨控制着，怎么能连续出手呢？”
夏炎认同她的看法：“老夫也怀疑不是她，她今天主动去缥缈城也很可疑。”
“对吧！您是不是认为她是被人骗回去的？”夏炎摇了摇头：“不，她可能想去确认一些事，在伏牛山时老夫发现她道心崩坏，已显露死兆。若没有放不下的心事，她一定宁可在外地坐化也不会再回那个肮脏地。”
他们并不在意玉玲珑的死因，只想查明那神秘寒气的出处，夏炎决定下次再活捉江琉玥后定要重点审问这件事。
次日冉彤接到通知来到地母的仓库前，心脏像赶路的人越跳越快。自从得知地母在为她精心准备礼物后，她便暗自兴奋，仿佛成为暴发户，躺在金山上数钱那般快活。
地母可不是一般人，送的东西也必然是世间难觅的奇珍。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库房大门，这回现实胜过了幻想，眼前的壮观景象让她忘记呼吸。
占地三亩的库房里堆满各种陌生的矿石、灵植，小部分是古书上记载的天材地宝，其余的都闻所未闻。
她怀着激动，小心翼翼走进去，那些闪闪发光的神奇宝贝勾引着她的手指。先伸手触碰一块巨大的晶莹剔透的蓝色矿石，那温润的触感里包含着清晰的脉动，似有生命一般。
负责介绍的石兽说：“这是′天心玉髓'，能温养神魂，助人抵御心魔。”说完指着旁边的各类宝贝一一介绍：“这是九霄雷晶，可炼制雷系法宝，威力比一般雷系矿石大得多。那是赤炎金莲，服用后可大幅提升火属性灵力。这个叫星辰砂，是从来自金星的陨矿中提炼的，可用于提升阵法效大……冉彤光听讲解就花了半个时辰，名目多到记不住，打算拿着礼品清单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