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犯规
李向笛以前和他说过一句话:女人都是水做的。梁逸洲觉得也不尽然,比如他身边这个,会骗人,会闯祸,捣蛋的鬼主意一堆,有时候装傻充愣,有时候又肆无忌惮胆子大得没边,总之,不是爱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但现在,垂眸看着怀里哭得快喘不过气的人,他觉得李向笛当初说得还是保守了,女人何止是水做的,他怀里这个简直是瀑布。当然,梁逸洲不是不许她当瀑布,相反,他希望她能在自己面前发泄情绪,等发泄完了,他再耐心和她说,可半天过去,这瀑布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而且由于动静越来越大,还陆续引来了路过的人。梁逸洲可不想她被当成景点供人围观欣赏,他顺着她的背,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发顶,压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和她商量:“不哭了,我们先回去,嗯?不商量还好,一商量,瀑布变海啸了。
她委屈又焦急地抬起头,给他下巴撞得一阵发麻,没等他反应过来,先前闷在他怀里的呜咽声也不再压抑。
“我就知道你嫌弃我!”
“之前假装对我好,现在又不要我.…”
“梁逸洲,你是个大骗子,呜~呜呜~”
这下,不止是下巴疼,头也开始疼了,她那张小嘴是怎么能说出这些稀奇古怪又让人猝不及防的话的?还是说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这么糟糕?路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梁逸洲先把这个复杂的问题抛到一边,揉了把她脑袋:“先回去再一一”
“我才不一一"祝安宁脑子哭得有点糊,她其实也没理清自己和他置什么气,她只是觉得他要走了,自己没办法接受,却又没办法挽留,所以只能用无理取闹来对抗,就像在家长面前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只能气急败坏地就地撒泼打落她原本也打算将这拙劣幼稚的手段贯彻到底,可他似乎很不开心,他应该很讨厌被人这样围观,泪眼朦胧中瞥见少年压下的唇角,祝安宁瞬间没了底气。要不到糖果的小孩最后未必都能如愿,如果眼泪不能让父母的心疼,撒泼打滚除了换来厌恶外毫无意义,梁逸洲对她也一样。她害怕自己再无理取闹下去,他会直接不耐烦地走掉。“那.…回去。"“她心虚地低下头,试探地抓住他手指。夏日的夜风燥热黏腻,梧桐的树影在路灯下沙沙地摇曳着,走过了一条街,梁逸洲停下脚步,身边的人只顾低着脑袋也不吭声,他无声叹了口气,抽回被她攥着的两根手指,听她立马吸了吸鼻子。梁逸洲弯下腰去看她,还在哭。
他真的挺问问李向笛女孩哭了该怎么哄。
但她肯定不想让李向笛知道。
他抬手,轻轻蹭了蹭她湿漉漉的眼尾:“怎么办呢?“祝安宁哭得嗝了一下,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让你揍两拳?"他握着她的手,带到自己脸颊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虎口处,带着一丝丝的潮意,他弯着腰,漆黑的眼平视着她,平静,又藏着几分说不清的无奈。指尖被呼吸灼得微微发烫,有些痒。她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嗫喏出声:“什么?”“一直掉眼泪,可怎么办?"说着,指腹又蹭了下她潮湿的眼尾。微微有些刺痛,祝安宁别开头。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梁逸洲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安静了不知道多久,祝安宁听他很轻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说可能会离开一一”“那你能不去吗?"祝安宁哑声问他。
他没有回答,祝安宁也没逼问,他说他妈妈生病了,虽然妈妈这个角色对她来说没太大意义,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妈妈都是最重要的人,她也说不出让他管之类的冷漠的话。
而且他现在有什么理由听她的,她只是他的同学,对方可是他至亲。“你还是会走的。“她垂下头,声音小得像说给自己听,但梁逸洲还是听见了,还听出了她满满的委屈。
他真的特别想抱抱她。
“不会走很久。”他想哄她,想让她别那么难过。她点点头,乖巧得有些出乎意料,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问:“不久是多久?”
梁逸洲很难给她一个确切的数字。
空气沉寂了几秒。
“上大学前,你能回来吗?"她很认真地看着他,也是很迫切地想得到答案。梁逸洲"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能回来。“现在他们高一,离毕业还有两年,唐苓过去后配合治疗的话,他应该能更早回来,而且唐苓这几年病情已经稳定很多了,那边还有他舅舅一家照应。
“没回来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一直联系,平时要是有空我也会回来。”“真的吗?你答应了就不能骗我。”
“嗯,不骗。”
“那盖章。”
梁逸洲任她勾住自己小拇指,郑重其事地抓着他大拇指和她自己的大拇指摁了一下。
“这样就好了?”
“没有,"她松开他的手,擦了擦鼻涕,声音闷闷的,“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做我男朋友。”
她眼睛红红的,盯着他,梁逸洲一时没有回答,祝安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她有些急了:“你不答应?”
“祝安宁一一”
“我不管,你要答应,你就是得答应我!"少年垂下眼睫,祝安宁怕他故意回避,又怕他拒绝,她急得有点不得章法,哭哑的声音不管不顾地嚷嚷。梁逸洲没想把她惹成这样。
“没有,"他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但是我之后要走一一”“就是要走才得答应我,不然你去了国外,有别的女生,比我好看,比我聪明,你喜欢_…“光是想想,她难过得又想哭了,脸往他胸口胡乱蹭着,“你喜不喜欢我?”
头顶的人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