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婉箐笑而不语。
她空间里的鸡现在一天下3个蛋,她吃不完,自然就攒起来了。当然这里面不全是空间的蛋,还有一部分依然是找马大娘换的,她想着嫂子快生了,家里还有立义红旗两个小孩子,爸爸哥哥上班也辛苦,都需要补补。肉她没办法大量供应,吃点鸡蛋还是可以的。等她下次回家,带的可能就都是空间出品的无成本鸡蛋了。张春暖对小姑子的大方已经麻木了,她不得不心焦开始算:“你下乡也没带多少钱,全花了补贴家用你自己怎么办?”“嫂子,我有安置费。“她下乡本来就带了一百多块,哥哥还给了她一笔钱,新知青下乡前半年,每个月还会发15块安置费,跟临时工工资差不多,她暂时还够花。
张春暖还是不赞成,絮絮叨叨说她半天。
韩婉箐低头诚恳的听了一会抬头打断她:“嫂子,我一个月不在,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
张春暖被打断愣了几秒,想到什么瞬间打起精神,拍着大腿挤眉弄眼给她八卦“当然有了,陈家那个陈正直被举报了!”陈正直以前是韩父的学生,韩父被调到锅炉房后他就转到蔡主任手下,跟韩家关系疏远。
上次韩婉箐回家,陈老太太还扯着孙子来告状,弟弟机灵从小孩子口中套出当初韩父的事有陈家举报的影子。
韩婉箐对陈正直被举报丝毫不意外,爱举报的人一但曝光人人自危,其他有他把柄的人说不定就会想把他踩下去,自保也好,抢夺利益也罢,反正陈家很难恢复风平浪静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哪些好人举报,说是好几封举报信呢,陈正直还在医院就被带走调查了,现在查出来他在职位上贪了医院不少钱,听说他们家都被搜查了,陈正直定了罪还要下放去农场。“张春暖讲起陈家的倒霉事眉飞色舞:“陈家老太大哭的呀,晕了好几次,但是没用,他贪回家的钱都被搜走了,陈家儿媳妇也闹着离婚,现在一家子就是鸡飞狗跳。”
韩婉箐淡淡点头。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举报的形式。
陈家有罪她希望是走司法程序用法律定他的罪,而不是因为举报。当然,有心害人的人最终得到报应的故事听起来还是很大快人心的。“还有蔡老太太,她儿子蔡主任也差点牵扯进去,不过没有证据,他又会打点,最后蔡家没事。"张春暖皱眉嘀咕“我觉得蔡家肯定不无辜。陈正直才是医院多大的虾米,背后没有领导撑腰哪能贪污那么多?我觉得陈正直就是把事揽下来了在替蔡主任背锅。”
张春暖小小声说完还跟韩婉箐抱怨“我给你哥分析,他还让我不要乱说。”“哥说的对,没根没据的,嫂子别在外面说。“韩婉箐倒是赞同哥哥的想法。无论有什么猜测,又没证据,都一个大院住着,蔡主任是医院领导,韩父却是烧锅炉的,乱说话得罪了人,人家想整自家不要太方便。张春暖轻哼一声:“我在外面当然不会说了,你哥说的话我哪次没听。”她学历低,可她丈夫韩立志可是稀有的大学生。张春暖一直都很崇拜丈夫,以夫为天,哪怕他腿瘸了,干的工作还是打杂毫无前途,她依然觉得丈夫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看着嫂子一提大哥就脸红,韩婉箐也抿嘴笑。姑嫂俩躲在屋里聊大院八卦,屋外洗完身上脏衣服,又蹲那刷鞋的两个小家伙也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韩家虽然宠孩子却从不惯孩子,虽然他俩大的八岁,小的七岁,但他们早就会洗衣服了,平时疯玩回家搞的一身脏都是自己给自己善后。“姐姐黑了好多。"韩立义可心疼姐姐了,他疑惑:“我们送的雪花膏会不会用完了?”
“很可能。"韩红旗虽然不懂用量,但小姑都下乡两个月了,天天擦说不定还真不够用。
“那咋办?我们再买一盒?"韩立义挠头。“我们没钱。“韩红旗垂着肩膀,他扭头责怪小叔:“都怪你以前大手大脚不攒钱。″
韩立义涨红脸“我买的糖和弹珠你别说你没吃没玩。”他们以前身上有的零花钱压岁钱都买东西吃喝花掉了,尤其是韩立义手里一点钱都攒不住。
之前那盒一块钱的雪花膏还是叔侄两个一起凑的,已经花光身上所有钱了。时间才过去两个月,他们只是两个小孩子,再能攒也攒不出一块钱巨款。韩立义恼羞成怒完又想出个主意“要不我们去水库转转?”江城附近的河里都是小鱼小虾,抓了也不值钱,但是大河大湖和水库就不一样了,离他们最近的就有一条水库。
“不行。爷爷和爸妈说了,不许我们靠近水库,不然要打断我们腿。”韩红旗立马否定,他虽然顽皮,但还知道轻重。尤其是他们家爷爷和爸爸虽然儒雅随和愿意讲道理,可是他妈张春暖不讲啊,她都是背着他爸拿起扫把就把他一顿抽。韩立义不听劝,依然在那转眼珠子。水库里有大鱼,抓了大鱼才能卖的上价格,他还是舍不得那笔钱,要是多抓几条别说给姐姐买雪花膏,他们还能买糖买摔摔炮呢。
“我不同意,你别想偷去。"韩红旗警告他:“我妈不打你,可是会往死里打我。”
别人家都是心疼儿子多过心心疼丈夫,她妈相反,在他爸跟前还能装两分文静,离开他爸视线,立马就是河东狮,会把儿子吊起来打那种,一点不惯着儿子“好吧好吧,不去就不去,胆小鬼。"韩立义吐槽了一句又问:“那我们还能上哪弄钱?”
韩红旗想了想“我们抓知了猴送去收购站?”“那一斤才能赚几分钱!"韩立义看不上。“你以前抓了知了换个一分两分买糖吃也挺开心的。"韩红旗幽幽拆台。韩立义拿洗鞋脏水泼他“那哪能一样?以前赚一分钱买糖吃了就吃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一块钱!你自己算,我们得卖多少知了猴才能挣够一块。”韩红旗不客气回泼“积少成多,总能攒够。”韩立义崩溃“那姐姐继续晒下去岂不是要黑成煤球了。”小孩子不懂,以为擦了雪花膏就能白回来,固执的认为姐姐这次晒黑就是没擦够雪花膏。
“立义,红旗。”韩婉箐从屋里出来,看到他们蹲的大盆旁边一地水,笑了笑当没看到,直接亮出手中的新竹编动物笔筒“喏,这次有你们的生肖哦。”韩立义韩红旗眼睛大亮,迫不及待把洗干净的鞋子晾到窗台下,然后洗了手冲过来抱住。
“姐姐,姐姐好好看。"韩立义拿着小动物笔筒转圈圈。韩红旗也笑得见眼不见牙。
韩婉箐摸了摸他们俩的脑袋。
韩立义细心发现这次的小动物比上次的更灵动“姐姐,这次的不是同一个人编的吗?”
韩红旗也拿起来看了又看:“确实不一样。”“你们看出来了?"韩婉箐笑着问“那你们喜欢那次的?”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这次的。”韩婉箐笑而不语,这次的竹编小动物是赵平康他大哥编的,看来他没说错,他哥的手艺确实很好。
也不是说技艺多成熟,而是赵家大哥的竹编能看出创意和巧思,他的动物造型上也更灵动更有童趣。
她定的竹编躺椅也好了,现在下了工,她都忍不住会躺在上面休息一会,感觉特别舒服。
葛平看了眼馋,已经火速找赵大哥下单了。把两个小家伙哄回屋里吃小鱼干。
晚上韩父和韩大哥回来也是第一时间围着韩婉箐打转。韩父心疼“黑了,真黑了。”
韩大哥也痛心“瘦了,瘦多了。”
“爸,大哥……“韩婉箐无奈“就算我黑了点,也是大院最白的好吗。”她以前因为上学很少晒太阳的原因,肤色是特别白,下了乡赶上农忙虽然全副武装但还是晒黑了一些,也没黑的过分,还是一种健康的肤色,比大院其他姑娘白呢。
这个年代不流行白才好看,韩父觉得女儿晒黑了只是心心疼女儿受了罪。韩大哥也一样,再一次在心里痛恨自己比妹妹大10岁,不然家里应该让他去下乡,他是男人不怕辛苦不怕晒黑。
韩父又细细看了女儿的手,上面有水泡被挑破愈合的痕迹,还有一些茧子,这些以前可都没有的。
他给女儿把了下脉,然后悄声叮嘱女儿:“明天去医院让康老爷子给你再细细把个脉,开点药补补调养一下,手上也让老爷子配点药膏。”韩父说的康老爷子是一代中医圣手,现在打击封建迷信打击中医,老爷子干脆去医院守停尸房当个看门老头,不再给人看病。韩大哥当初被打断腿,韩父被调到锅炉房,就是悄悄托康老爷子给看了诊私下在家给儿子养身体,韩父还特地死皮赖脸跟着康老爷子学中医,不然昔日的外科圣手也不会诊脉针灸,这些都是为了孩子这几年学的。康老爷子一开始不乐意收韩父这个徒弟,他自己有正经徒弟,分布在天南海北,虽然里面有不孝徒弟吧,也有尊敬师傅的好徒弟,不差韩父这个西医叛徒但是韩父为了儿子厚着脸皮老去停尸房请教老爷子,还积极帮老爷子干活,给老爷子送吃的,陪老爷子聊天。
停尸房寂寞啊,除了偶尔来的工作人员、家属和老爷子这个活人,平时哪有人跟他说话。
韩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来二去康老爷子就默认这个半吊徒弟,愿意稍稍教他点皮毛。
这一教老爷子就发现,韩父是真聪明呐,学医上也有慧根,比他之前收的那几个愚钝徒弟都有悟性。
怪不得乡野小子韩四诚能凭学习好被国家看上,跳级跳出乡村,还被公费送出国留学。
康老爷子教着教着甚至骂起韩父的正牌师傅陆老,觉得他耽误了一个好苗子,把一个未来的中医圣手教成了只会开刀的西医。但是骂归骂,曾经给大领导看病的陆老已经下放了,他这个中医老大夫也是人人喊打没人信,现在学什么都没用。
老爷子只能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