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买房
足足怔讷了三四秒，随越迟钝地反应过来究竞是什么放进了自己兜里，忙不迭低头去瞅。
那张轻薄的硬质卡片仿若比才从沸水里面捞出来的山芋还要滚烫数倍，她肢体微僵，伸不出手去碰。
顾泽被她堪比呆头鹅的神色逗乐了，牵起她的手，将人带下了车：“来都来了，先进去看看。”
随越愣愣地跟上顾泽步伐，两人方才接近售楼中心入口，便有一个身穿得体正装,妆容体面的年轻销售迎出来。
她显然见过顾泽不止一次，直接热情地称呼：“顾先生，随小姐，这边请。”
随越懵懵地望向顾泽，听他说：“我和她打过三次交道了，第一次就和她说了是我们买。”
销售把两人引去一处较为安静的卡座，相当专业，递出两套不同的户型图，并通过前方的电子屏幕展示立体的房屋效果图。“这是顾先生在我们小区相中的两套户型，您再看看。"她微笑着对随越说。随越接过户型图，辅助电子大屏，更为直观真实地了解。两套户型都是大三居室，坐北朝南，开阔大气的横厅设计，住起来应该明亮宽敞,舒适惬意。
花费一个多小时，在销售的指引下走完一系列看房流程，再回到卡座，顾泽和销售不谋而合看向了随越，询问她的意见。随越复杂到混乱的思绪依旧游离在外，双眸都不太聚焦。顾泽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随越看向销售，小声告知：“不好意思，我想单独和他说两句。”年轻销售显然对售房过程中陡然冒出的各项事项都能应对自如，客气有礼地站起身：“好的，你们先聊，聊好了再叫我。”等到她走远，随越赶紧拉住顾泽问：“为什么突然要买房啊？”顾泽从她慌乱的眼神中瞧出了浓厚的心理负担，反握住她的手，有理有据地解释：“除了想给你一个随时随地可以躲过去的庇护所，我还考虑到这边是你老家，阿姨的工作和生活圈子都在这里，肯定不会轻易离开，你以后会经常回来看她，我都会跟着你，住你家，住酒店都不方便，既然正好有这个闲钱，就订了。”
听他预订一套位于市中心的高档房子好比买一颗大白菜一般轻松随意，随越再一次被结结实实的震撼到。
他也和她一样，是没毕业的大学生啊。
随越摸出那张银行卡，问得小心翼翼：“这里面有多少钱啊？”顾泽口吻随性：“没多少，只够付首付。”随越吞咽了下口水，那也不少了。
反正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不知要攒到何年何月的天文数字。
顾泽说：“其中有我过去十多年的压岁钱，还有平时爸妈给的生活费。”他那对全身心投入祖国科研事业的父母带孩子不靠谱，给钱却相当大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顾政和贺华敏一年三百天都待在荒无人烟的苦寒之地，拿着高昂工资也没处花，夫妻俩往往会把工资的一大半转给顾泽。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补偿心心理作祟。加上顾泽从高中起便能靠摄影接单赚钱，零零总总，存下了这些首付。至于还贷，他也考虑妥当了，用今后的拍摄供养绰绰有余。“你有这个钱就存着啊，以后，以后…“随越一时急得大脑胡乱转圈，组织不好语言，只知道一股脑地把烫手山芋似的银行卡物归原主。顾泽手掌触碰到硬质的卡面，眸光点点变化，势必要一探究竟：“以后怎么？″
“以后你想清楚，决定好了再买。”随越没来由地觉得他黑沉沉的眸光太过灼热明亮，刺得她侧过脑袋躲闪，“做事情不要冲动。”顾泽灼灼直视她，“知道我前几天做什么去了吗？”随越点了点头，根据此刻身处的地方，以及他对这里的熟悉度，能够猜个七七八八。
他过去几天在外面，肯定都在忙着跑楼盘，物色适宜的房子。随越在秦芳雅的同学会上听一个要给儿子儿媳选购婚房的阿姨吐槽过，选房是一个不能更头痛的事情，小区配置、户型、楼层、采光等等都需要费心费力他们一家已经为此前前后后跑了五六个小区，忙活一个来月还定不下来。顾泽显然独自把这些前期的头痛都承担下来了，几经对比，将最好的呈现到她面前，只待她最终拍板定夺。
“我但凡没有考虑清楚，会跑那么多天吗？“顾泽摊开她的手，将银行卡重新放进去。
“可是，可是…随越指尖仍是不愿意蜷缩接住小小的卡片，顾虑多得一箩筐都装不下，“你实在想买我也没办法，但能不能不要涉及到我，我没钱，你不用想着什么都分我一半。”
“不能，"顾泽毫不犹豫地回，语气不由强悍起来，“老子就要给你买。”随越有被小小地吓到，睁大双瞳咬起了唇。顾泽板起脸，煞有介事地纠正：“我不是想分你一半，是想把拥有的全部都给你。”
他过于认真严肃的神情撞入随越眼中，如浩瀚流星眶当砸落，泛起涟漪千千万万。
“听明白了？“顾泽蜷缩上她发僵的手指，捏一下她的脸。随越惶惶然，感觉自己颔了颔首。
他们这边聊好，年轻销售再度回来，反复对比之下，随越挑选了一套楼层更高，视野更开阔的。
和先前神思恍惚的走马观花不同，她细致地盯向户型图，仿佛已然能够通过寥寥几笔，看见将来的某一天，她和顾泽共坐一把摇椅，依偎在落地窗前，佩瞰天高地远的情景。
两人从走进售楼中心到支付首付，签订购买合同，只花了一个下午不到。重新坐上副驾驶，随越抱住热乎的购房合同，觉得很不真实。她这就有房了？
顾泽原先打算合同上只写她一个人的名字，但在她强烈要求下，添上了他的。
顾泽只得退一步，让她的名字在前面。
如今他倾身过去，和她一块儿看向合同上并排签下的两个名字，禁不住扬起了唇，认为这样也挺好。
两人的名字以后会依从这份合同，被双双印上房产证。那应该是他们的名字第一次并排进入受国家法律保护的红本本。至于第二次，他希望是另一个红本本。
路上，随越时不时地翻阅合同，看了又看，顾泽坐回去专注开车，径直前往一家在当地小有名气的中餐厅。
买房可是人生大事之一，他们一致认为要好好庆祝一番，同时喊来了秦芳雅和随远山。
几天不见的两位长辈似乎比几年不见还要别扭，抵达餐厅后谁也不看对方，挑选座位也是选择了相隔最远的对角线。随远山肯定老早就知晓顾泽的购房打算，坐下便说：“合同呢？让我瞧瞧。”
秦芳雅倒是颇感意外，认真读过合同后，多瞅了顾泽好几眼。服务员分别上了果汁和酒，随越高兴，伸手就想去拿酒。顾泽不冷不淡地瞅她一下，她瞬时如同被火舌灼过，悻悻然收回手，接过他递来的果汁。
秦芳雅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两眼，对甜口的果汁没有半点兴趣，利落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始终很不自在，避闪着她视线的随远山慌张地递去正眼，阻止道：“唉，你少喝点。”
秦芳雅清冷的眼刀扫过去，伸长脖子的随远山立马缩了回去，没胆子再吱半声。
随越双手捧起甜滋滋的果汁，一边小口小口地抿，一边观察他们。观察着观察着，她就发现一杯接一杯下肚的秦芳雅不太对劲，深邃锋锐的双眸渐渐失焦，混沌一片。
她连忙放下果汁，想要问问情况的时候，秦芳雅忽地也撂开了酒杯，伸长胳膊指向对面的随远山，破天荒地在公开场合失礼：“都怪你！你这个老不要脸的。”
“是是是，都怪我。“随远山喝得也不少，有些醉态，晕晕乎乎地回，“我也不是故意亲你的，那不是你被跑过的熊孩子吓了一跳，没站稳，我扶你一把，不小心碰上的吗。”
闻此，随越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下午听见顾泽要买房，瞪圆双眸盯向他们。她半晌没反应过来，和顾泽对视交流几番才敢确定不是听错。她似乎有点明白了那天午后单独相处的秦芳雅和随远山发生了什么。眼看着两个一把年纪的长辈在醉后活成了小孩儿，要在餐厅不管不顾地争执起来，随越和顾泽赶紧将两人送走。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秦芳雅和随远山一个送回家，一个送回酒店。搞定后，两人都觉得时间还早，约在小区门口碰头。拉下夜幕的海城风吹不绝，温度直线下降，随越一跑出小区就被顾泽展臂拥入怀中，挤进天然暖炉。
路灯亮堂，两人漫无目的地压着马路，顾泽倏忽提起：“过去几天挺气的？”
“当然。”随越毫不犹豫地承认，抬手指向他说，“以后你不许瞒着我了。顾泽抓住她的手吻了吻：“嗯，从现在开始补偿你。”指尖触及到柔软唇瓣，随越浑身微麻，莫名认为他口中的“弥补"大有歧义。不过片刻，她想到一点，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泽不解：“笑什么？”
随越欢快地说：“明天我要去旅游了。”
顾泽停下脚步，皱眉问：“和谁？去哪儿？”“哈市。”随越雀跃地回，“至于和谁嘛…”她脑袋一歪，笑得狡黠，卖起关子：“你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