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出去。"秦芳雅敷着价格高昂的蕾丝面膜，葱白指尖不间断地扣击笔记本电脑，忙于处理紧急工作。
随越费解：“我？”
秦芳雅抽空瞥她一眼，嫌弃道：“看你成天在家窝成什么样子了？”随越垂眸瞧瞧自己维持了好几天的装扮，毛绒的卡通家居服，卡通棉拖，肩头上垂落好久不打理的乱糟糟的长发，和日日精致的妈妈大相径庭。她张动唇瓣，发现无言以对，讪讪抱着手机回了卧室。寒假包含重之又重的春节，随越向来没有出游的计划，但听妈妈那么说，再一想到明明不远千里地飞来了同一座城市，却不见踪影的顾泽，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点开放大旅行团的信息，挑挑拣拣出行方案。直至一个星期后，随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选择了一条旅行路线，做足功课，准备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时，顾泽主动拨来了电话。随越瞅见他名字跳出手机屏幕的刹那双眸没出息地亮了亮，随即她回过味来，脸色一垮，毫不客气地按下拒绝接听。顾泽再打，她直接关机，将手机抛去一边，扯起被子蒙头睡觉。没曾想到联系不上她的顾泽径直找上了门。秦芳雅开门见到是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把持房门不让他进，明晃晃的冷嘲热讽：“这是诈尸了？”
顾泽自知理亏，递上去早有准备的大小礼盒，谦和地说：“阿姨，我来找越越，让我进去和她说说话。”
“我们家不缺这些。”秦芳雅作势要关门。顾泽也不硬闯，收回手说：“那我只能回去找叔叔，让他来送了。”秦芳雅眉头瞬时锁了起来，厉声喊住他：“等等。”顾泽停住转身离开的动作，回头静待她指示。秦芳雅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进门的路，扭开脸说：“进去最里面那个房间。”
“谢谢阿姨。"顾泽抓紧时间换鞋进屋，把带来的礼盒暂且搁置到客厅便马不停蹄地往里面去。
抵达随越卧室门前，顾泽敲门好几下都没人回应。似是能够清楚猜到里屋人的所思所想和所处状态，他一只大手落去门把手，尝试性问道：“我进来了？”
依旧没有回应。
顾泽当她默认了，缓慢转动门把手，推门进入。门缝拉大，他放眼一瞧，印有细碎花纹的被子高高鼓出一团，随越蜷缩侧躺在里面，双眸紧闭，酣睡正香的样子。
顾泽轻手轻脚走去她面对的一侧，碍于身上是外穿的衣物，没往床边坐，曲膝蹲在床前，轻声问：“真睡着了？”
随越睡得纹丝不动。
顾泽仔细瞅了瞅她轻微在晃的鸦羽眼睫，挑了下眉：“那我走了？”他说着就站了起来，响动恋寤窣窣。
随越刷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怒目瞪他。
这一招屡试不爽，顾泽忍俊不禁，回去捧起她脸颊狠狠轻了两口，找来衣服给她套上。
随越戒备地缩回手：“干什么？”
顾泽：“去个地方。”
“不想去。”随越挣扎开，又想一头扎回床上。顾泽无奈，也不劝了，站在床头，三两下脱掉了外套。响动不小，闹得随越心口发麻，悄悄咪咪掀开一条眼缝。谁知看见顾泽双手碰上了毛衣衣摆，要脱掉的打算。随越惊了，不管不顾地睁大眼问：“你脱衣服做什么？”“我是来找你的，你既然想睡觉，我就陪你睡呗。“顾泽漫不经心心地回，一个扬手，毛衣脱出身体，被扔去一侧沙发。随越瞪圆双眼，再度被他的没皮没脸震惊到。这里可是她家，秦女士还在家里！
在见到顾泽指尖即将触及裤子拉链，“吡拉"声响即将刺破耳膜时，随越无论如何躺不下去，嗖地弹起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下床换衣服。顾泽轻轻扬起眉梢，赶忙穿回了毛衣和外套。知会过秦芳雅，坐车外出的路上，随越没报任何希望，以为无非又和上回一样，去灯会一类游玩的。
结果车子一停，居然是一个新建小区的售楼部。随越茫然地望向顾泽，呆坐在副驾驶上不动。顾泽快步下车，绕过车头拉开副驾车门，替她解开安全带，低声问：“我抱你？″
随越没理会他的打趣，一门心思问：“来这里做什么？”顾泽不假思索：“看房子。”
随越睁大双眼，莫名觉得这几个字分外陌生，完全听不明白似的。顾泽：“你不是偶尔会不想待家里吗，再给你找个窝。”随越震惊地闪烁双眸，记得春节前几天，她和秦芳雅关系闹得最僵的时候，好像确实和他抱怨过。
但只有那么一次。
随越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再度透过车窗去望小区名字。她似乎在秦芳雅的同学会上，听几个叔叔阿姨谈论过，无不在夸这个小区的各项优势。
当然，单价也是傲视群雄。
随越第一反应是：“我没钱。”
顾泽不禁扬唇，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插入她荷包：“你现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