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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雨(2 / 2)

老太太的手指粗糙,擦过皮肤,像是石子刮过纸张。可她动作放得很轻,举止间,很温柔。

周颂宜憋住的眼泪,险些不争气地流淌下来。她转过头,努力上抬自己的眼皮,快速整理好情绪,而后转回头。手指握住老太太的手。触感冰凉,她试图将自己掌心的温热渡过去,“今年夏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等您好转,我和您一块儿去看。”“好。我等着小宜。”

她似乎有点儿累,又唠叨了几句家常话,便睡下了。大

日子慢慢过,老太太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有所好转。周颂宜在家里住了几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这一段时间内,和靳晏礼的关系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发展恶劣。总而言之,两人目前一直处于僵硬的状态。因不可抗拒的因素,今年的高考晚了一个月。录取通知邮寄过来的时候,相应的也晚了一月。

八月底,来自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寄送到了周家。邮件是周舒樾签收的,不过却是拿到老太太的房间,让对方拆封的。周家行事低调,并没有大张旗鼓地举办。

先是周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后来则是,他们这个小家。一起在宅子里,点着灯,举杯明月,共庆喜事。

去年,周颂宜和靳晏礼结了婚。尽管两人目前的关系算不上融洽一一一个铁了心要离婚,一个咬死也不会松手。

这顿含有特殊意义的晚饭。两人还是一同到了场。当天晚上,老太太出现在席间。着一身酒红色的旗袍,颈间戴一串白珍珠。鬓边的发丝虽然染白,整个人面态微微红润,精神看起来极佳。自打老爷子离世后,她就不太爱穿过于鲜亮的衣裳。往常,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为了迎合节日喜庆的氛围,才会穿这种红。在秋花和梅婷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周平津见状,连忙起身替她抽出椅子,而后伸手稳住她的身体。慢慢落了座。

先前老太太病着的那阵子,靳晏礼向公司还有自己实验室那边告了假。哪怕周颂宜总是赶人,可他还是在周家老宅忙前忙后了一段日子。联系了自己曾经在国外交好的医生,又替老太太诊疗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周颂宜有意避之,两人自然也没见上几面。这些话,多多少少是从他人的口中了解到的。

她心中别扭,可好不容易做下的决定并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更改的。那晚提出离婚的话,听见的人不在少数,可彼此间又心照不宣地没有在她面前提及。

老太太坐在主座上,“都是一家人,不要拘理了。我知道,自打我上次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一月大家都过得不是很痛快。我知道你们也是担心,不过你们看我这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麽。”

“有些心,该放进肚子里了。”

“妈说得是。"岑佩茹端起搁在一旁的白瓷瓶,转身从一旁的推车中取过酒杯,斜着斟了一点酒水。

酒杯推出,递给坐在自己身旁的周舒樾,眼睛含笑,“舒樾,给你祖母敬杯酒。”

“那是自然。“周舒樾接过酒杯,刚起身,身高腿长的,位置空间没预留好,起身的幅度稍大,带动桌边微微震动一下。像是一点喜剧氛围,搅得大家都有点儿忍俊不禁。他略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正了脸上的神色,朝向老太太,“祖母,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健健康康,每天开心。”这话下来,周颂宜没忍住笑出声。

老太太也笑了,承了他这杯酒,“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祖母望你谨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未来的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一场全新的旅行。”“年青人,该闯荡、拼搏。”

周舒樾一饮而尽:“谢谢祖母,我一定铭记在心。”白酒过于辛辣。他今年刚成年,酒量尚且没锻炼出来。一口下去,没忍住吐了吐舌头。见众人目光扫了过来,立刻又憋了下去,不肯落了下风。

少年人,最不肯服输。

新斟了杯酒,端起酒杯,给在座的每位都敬了酒。周颂宜喝不了酒,以茶代酒。这一点,周家人都是知晓的。杯子推换间,停在了靳晏礼面前。

周舒樾顿了下。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雨夜,周颂宜说的那番话。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毕竞是少年人,藏不住事的。酒是敬了,可多少带了点私人情绪。

周颂宜无奈扯了扯嘴角。转瞬又想起那个夜。靳晏礼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她转头看去,见对方似乎压根就没太在意,不得不动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不能喝就别喝。”

那知,对方压根就不记事。她的话刚说出口,酒液已经滑入喉咙。他落过来的视线,不似往日那般黏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来的快,熏着了,整个人散发的气场,变得温和。

“还好。"他动了动嘴,“至少,你在这儿。”好在,人逢喜事精神开愉,大家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这一幕,只有两人知晓。

酒过三巡后,除了不能饮酒的周颂宜,众人皆有点微醺。老太太突然对周自珩道,“自珩啊,在祖母心中,你早已可以独当一面了。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但知你秉性,也就一直没开口,毕竞这算是你们小辈之间自己的私事,我本不该过问的。”

“只是今日,我实在有点不吐不快的感觉。“她嗟叹一声,“人生如逆水行舟,有时候有些事不能太过钻牛角尖了。旁人不会因你而受到影响,但走不出的只有你自己。”

这话要是放在平日,周自珩只会嗤笑一声。或保持沉默、装聋作哑,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今日,他灌了口酒,“我知道了。”

老太太今日话特别多,唠叨了许久。特地把周自珩和周舒樾留下来,单独聊了些话。

而周平津似乎有意给周颂宜和靳晏礼留下独处的机会,让岑佩茹找了个由头,两人相携离开了。

“颂宜那孩子的话,你还是听到心里去了。"岑佩茹对他道。“你说,那是一时置气,还是孩子心里的真实想法?"周平津背着手走在洒满月光的小道,忧心忡忡,“她不喜欢晏礼那孩子,当初我让她嫁给他,想着时间或许能冲淡点什么。”

“感情总归可以慢慢培养。“他看向岑佩茹,“误会也可以开解。夫妻之间,哪有没有矛盾,一辈子和和睦睦的。生活中的摩擦,也是感情的培养。”“不管怎么抉择,都会有不满意的地方。"岑佩茹和他并肩慢慢走着,“这次,你就听孩子的。”

“孩子大了,早就有自己的主意。“她看向周平津的眼睛,“让她自己做选择。”

“自己做下选择,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当初不会后悔。”大

另一边。

周颂宜没有甩脸子,冷着脸,和靳晏礼保持一段距离。不主动开腔。

靳晏礼腿长,三两步就追上了她有意拉大的距离,“上次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

“停,"周颂宜刚听了个开头,便打断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不知道。"他拉住她的手,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两人现在走在后山那条僻静的道路。

往常没什么人经过,路灯光线昏暗,像是电线接触不畅。周颂宜盯着脚下,竞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拐到这条路上了。此刻,月光洒下。应了书中那句"庭下如积水空明。”靳晏礼踩着月光。松开手,跟在她的身后。她不肯理他,低着头,眼见着就要撞上树丛。

他赶忙抬手,替她拨开尚且挂着雨竹的竹叶,“上次那件事,从头到尾,我压根不知情。”

动作过急。话落的瞬间,一片狭长的青叶,自他手中剥落。前几天,雨水绵绵。天晴后,气温一直不高,雨水还没蒸发。坑洼处,积了不少水。拨出的那片竹叶,轻飘飘落下,刚好掉进水坑里。像是一艘无桨小船,摇摇晃晃。风往哪儿吹,它便往哪处荡。清水池面,泛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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