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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则(1 / 1)

第60章番外三则

三月暮春,桃花粉面羞。

洛阳打马到申州青霁山不过五六日的距离,却被一家三口停停走走了小一旬才到。

这次谢沉书和老皇帝告假,那位之所以能同意,就是他祖孙二人商量好,等谢沉书此次游玩归来,老皇帝便退居益寿宫和老皇后颐养天年,去做个不问朝政的太上皇。

老皇帝忙了一辈子,白发人送了多少黑发人,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以至于今朝一家三口的出游,将是谢沉书和史云腴携手走上无人之巅前,最后的轻松时光。

“爹爹,为什么大白白和小黑黑对这里那么熟悉啊一-"重走茶园小径,一切如旧,人亦如旧。五岁的史仲淑跑在身后牵手的爹娘前头,怎么也追不上两个撒了欢的狼犬。

谢沉书望着长高不少的大闺女慈爱开口说:“因为它们就是在这儿长大的啊,爹爹和阿娘也是在这里相识的,还有小淑你更是从这儿到来的。”史云腴听闻这话,纵使和眼前人夫妻多年,还是不由得发羞。她拍了太孙一掌,提示其:“别乱说话。”谢沉书转眸眯眼打趣:“怎么?本王说得不对?孩子不是咱们在这儿造来的?当初也不知是谁整日觊觎本王,一直打本王的主意,最后还把本王给一眼前人越说越过分,越说越没皮。

气得温柔的太孙妃一展武力,狠狠掐了太孙,跟着便大念:“谢沉书!“直呼其名谁不怕?

谢沉书赶忙求饶“错了,错了。”

爹娘两个这小孩子的打闹才算过去。

史仲淑歪着头,心道爹娘两个一路总是这样,爹爹逗阿娘,阿娘揍爹爹,一来一回,乐此不疲。可小丫头并不关心爹爹和阿娘这幼稚的打闹,她只来到爹娘面前天真问道:“爹爹,你快告诉我,小淑是怎么到这儿的?”爹娘两个双双陷入沉默。

史云腴盯着谢沉书,腹诽叫你别乱说。谢沉书不敢看史云腴,暗道瞧我这张嘴……

爹娘两个尴尬至极,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不过好在茶园将近,史云腴跟谢沉书眼神一对交换过眼色,纷纷抬手指着满院茂盛的茶树,绕过小丫头默契假笑起来,“哈哈,诶,这里被婶子和宋伯照顾得竞还和原来一样好。走走爱妃,随本王过去瞧瞧。”“是是是殿下,咱们过去瞧瞧。”

爹娘两个莫名其妙地远走,留下小丫头呆呆愣在原地唤了声:“爹爹阿娘,路在这边呐!”

路上的小插曲,总充满着甜蜜。

谢沉书牵着史云腴在茶园转了一圈,刚打算往草舍去时,就正巧碰见结伴前来做活的宋家老两口。老两口见了小两口愣了半天,最后还是宋伯先惊讶了声:“丫头一一”

史云腴这才拉着谢沉书上前激动道:“宋伯婶子,好久不见。”“天爷,还真是丫头,还有小吴!"宋家婶子高兴地不知所措。她看着眼前人亲密无间,下意识地追问:“你们这是?”婶子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谢沉书赶忙大大方方地作答:“是,宋伯婶子,我俩成亲了。这不,连孩子都有了一-闺女过来,跟长辈问好。”“哦,来啦爹爹!”

对青霁山的一切都感到新奇的史仲淑听见爹爹召唤,赶忙放过手中扑弄的蝴蝶,朝爹爹阿娘的方向奔去。谢沉书拍了拍闺女的背,一脸骄傲地言语,“来闺女,这是婆婆,这是翁翁。”

史仲淑乖乖躬身,"“小淑见过婆婆翁翁。”“哎呦天老爷,我早就瞧着你二人有缘分,没想到闺女都这么大了。这小模样真招人稀罕,婆婆和翁翁这第一回见面也没准备,不若…宋家婶子回头看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在史云腴一声声不用麻烦中继而说,“你们三口今儿中午就到家吃饭。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可得好好聚聚。丫头你别推,咱就这么说定了。”

宋家老两口热情,压根不给小两口回话的机会,便将此事敲定。谢沉书和史云腴转头相视一眼,想着反正早晚都要去拜见,这就开口道是:“既然婶子这么说,那就多谢婶子和宋伯,不过我们这会儿想到草舍那头瞧史云腴话说一半,宋家婶子心领神会,直道:“去去,你们去你们的。我和老头子正好回家准备,晌午头咱们在我家碰面便是。”“好。”史云腴会心一笑,瞧见二位老人如此相待甚是欣慰。她摸起闺女的小脑袋,沉声嘱咐:“小淑,跟婆婆翁翁作别,咱们待会儿再去家中拜访。”

小丫头摆了摆手,“谢谢婆婆翁翁,婆婆翁翁待会见~”随着童音落下,几人带着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作别在茶园尽头。“听琊川说,我不在的那些年,你每年都会回来小住。”春花肆意,野草疯长。

草舍依旧矗立,山野如故,门后却已物是人非。史云腴愣在这熟悉的记忆里满目怅然。

她垂了眸,离开的那天就仿若昨日,她就是从这儿背着行囊,带着对未来的迷惘慢慢走,而在那之后,爱人打马而来,她却与之错过了四年之久。“是,我以为你总会回头,没想到你一次也没回来过。”谢沉书立在原地,纵使锦袍被来时路上的杂草弄脏,身上的光芒却依旧锐利。

他眯眼望去,想起最初昏倒在史云腴家门口,雨声夹杂着犬吠将他吞噬在山林尽头,那天不是遇见她,他早就成了一具枯骨。不过那个刚愎自用,冷酷无情的谢沉书早就死在了那个初春。是史云腴给了他一次新生。

是史云腴让他读懂什么是爱,什么是连皇权都无法匹及的东西。“不过好在,还是让我等到你了。”

谢沉书声音轻轻,“走吧进去瞧瞧。”

史云腴欣然前往,身后的小丫头也追着爹爹和阿娘,三个人一同推开陈旧的院门,仿若去到了那年足矣改变他们一生的春天。踩过一地落红,史云腴和谢沉书登进门廊,往昔里一幕幕如画般上演。好多年前,史云腴一定想不到,她会自洛阳离去,又自青霁山归还。她这小半生像是一场跌宕的梦,若非靠着她那颗坚定的心,她必是走不到现在。面对起命运多舛,史云腴却只淡然一笑,自站定的地方望向远方,“小书,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在这儿为你挽发,第一次在这儿同你一起用饭,也是第一次在这儿和你煮茶…”

谢沉书笑着拢起爱人单薄的肩,又和她窃窃私语,“当然记得,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廊下吻你。第一次和你有了她。”史云腴这次未曾恼怪,她顺着谢沉书的目光望向院中追着狼犬跑来跑去的闺女,只叹时光匆匆,一转眼就走到了这儿。但她从未后悔过,她很爱谢沉书,很爱闺女,也很爱这个家。

只是…

史云腴疏忽之间的叹息,引得谢沉书的注意。他问史云腴:“怎么?爱妃有心事?”

史云腴顺势靠在他身上,如实相告:“小书你说,咱们那时候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便怀上闺女了。怎么现在这成亲快两年,事一点没少办,力没少出,动静却一点也无?”

“这再怀不上,我瞧着太子妃就差把我吊去清和殿问罪了”史云腴觉得独有个闺女挺好,闺女并不比谁差。可外界的压力,都是真实存在的。她不是寻常世家妇,做上太孙妃就意味着,需得担起该担的责任。她就算想挣扎,也实在难逃现实的刁难。谢沉书疼她爱她,自是不愿她为难。

他不敢保证若是换个人他会不会这样偏爱,但面对的是史云腴,他便愿意打破世俗的观念,心里的桎梏:“怕什么?生得出如何?生不出又怎样?我瞧我女聪慧机敏,若多加教导,将来定不输任何人。”“当做我兴周的太女。”

史云腴抬起头,她没想到谢沉书会这样表态。如此夫妻两个一条心,齐力可断金。

史云腴转而一笑,“那是,你也不瞧是谁生的闺女。”谢沉书见身边人面色放晴,垂头跟其碰了碰脑袋,“是啊,谢谢你清风使,谢谢你生了个这么好的闺女,也谢谢你愿意回头和我站在一起。”“不客气。"史云腴微微笑起,收下了眼前人的谢意。夫妻两个相互依偎在这场春意盎然里,当史云腴抬起头,便不再顾忌着与谢沉书拥吻,就像第一次他在廊下大胆地吻她一般,美好且自由。他们从此纠缠相守,无畏地老天荒。

后来的后来,

海晏河清,兴周太平。

开成元年,新帝登基勤政爱民,偶有盛怒降罪百官,新后便多在身侧教导安抚,回护忠心臣子,得朝中赞誉。

开成二年,皇后下令兴办以教授采茶制茶技艺为主,救助贫苦女子,收养苦难孤女的福利机构,称惟善院。引得各地女子纷纷前往州郡学艺更生。开成三年,皇后诞下一子,朝中纷纷上书议论立储事宜,却被明帝按下不提。

开成五年,史国丈牵扯贪墨案,皇后不顾郡公府众人上殿央求其徇私舞弊,独去到御前脱簪待罪,请求圣上彻查此事,并将自己一同下狱,给因此受难的无辜臣民一个公道。

同年腊月,三司会审贪墨案落定,史国丈在内的一甘罪犯依律抄家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皇后因此受牵,欲辞去后位退居益寿宫终生侍奉太上皇帝,却得各地受助女子联名上书,忠臣赤子登殿求情,明帝不忍发难,终罚凤安殿禁足一年,以示惩戒。

朝中内外,想趁机废后之人,却对皇后品行无可挑剔,最后亦是不再妄议。开成十年,义阳公主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十五岁代帝出征一战成名。回朝那日,明帝顶着朝中压力立储义阳,道是任贤任能,能兴兴周者,护兴周者当为储君。

义阳公主由此成为兴周史上第一位皇太女。长河奔流,兴周的历史还在继续,许多人来了又去,他们的脚步也从未停下。

可无论世事如何变换,风云如何翻涌。

史云腴和谢沉书却依旧会在空闲的时候,拉着手在大内的花园里走一走;会在无论多繁杂的公务面前抽身,和对方静静地坐下吃上一顿晚饭;会在下雨天里,依偎在凤安殿的门廊下闲谈;会在大雪茫茫里,互相搀扶着走向巍巍宫城,直至走向生命的尽头。

又是一年春来,史云腴一脸雍容坐在高高的阙楼,眺望东南,她不知为何忽而发问:“大家,你说青霁山上的草舍还在吗?”谢沉书搁下手中的奏折,认真地思量。待他定睛看向身边人,只道:“在,它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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