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求旨
楚清阮一番话说的斩钉截铁理直气壮,宁泽英气的脸庞瞬间涌上一抹欣赏,“不愧是戚老板,说得好。“随即凑到楚清阮身旁露出一丝暖昧笑容,“若我是男子,也一定会喜欢上阿晗的。”
楚清阮没好气地白了宁泽一眼,甚至怀疑这人平日在宫里会不会把禁军侍卫都调戏了个遍,怕不是连太监都没有放过,不过被宁泽喜欢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楚清阮不禁想起那高坐龙椅之上从未见过面的平德帝。然而此刻她还是更关心另外一件事,“宁统领,你还没有说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到现在依然安然无恙还能在街上随意地行走,总不成是太后突然回心转意了吧。”
“太后自然不会回心转意,不过阿晗你这次也没有看不起阿骁的机会了。”“哦?“楚清阮挑了挑眉,聚精会神地看向宁泽等着她继续往下讲,丝毫没有发现两人刚刚经过了她最爱的糕点铺子,平日里每次经过她都会进去买上一盒藕粉酥。
宁泽也没有卖关子,“阿骁听到太后那番话,似乎早已预料到太后会有此反应,那素来和死鱼一样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淡淡地当场质问太后,说太后老是要罚你板子,依据的是国法还是家规。若是依的国法,你并未犯错更没有罪过,太后没有理由罚你,若是依的家法一一”说到此处宁泽突然顿住,神情晦暗不明地看了楚清阮一眼才继续开口,“老是依的家法,那他不认太后这个母亲,如此太后便无权罚你。”“段骁他竞然真的这么说?"楚清阮眸中瞬间涌上一抹异色,却并不是因为动容,而是因为惊讶,毕竞她清楚地知道段骁有多么想得到太后这个母亲的承认和关怀,可现在却为了她,和太后决裂。
若不是那日在千香阁,她用如熙的药证明了段骁的真心,她都要怀疑段骁是不是别有用心,就像那日一位西离人不知为何找到她,还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宁泽见她脸色怔愣,脸色微不可察地冷了冷,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破绽:“阿骁为了你可是连太后都忤逆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坚决,也不知戚老板会不会心软?”
楚清阮缓缓摇了摇头。她当日说让段骁娶她,只是想先给个甜枣,毕竞要先把人高高抛起,跌倒的时候才会更痛,却没想到不过请个旨意而已竞会这般艰难,而段骁竞然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可短暂的悸动过后,楚清阮却只觉得好笑,若当真对她情深至此,那上一世的时候为何又要那般对她?她自以为自己是那个给出甜枣的人,却不知,其实段骁才是。
见她摇头否认,宁泽也稍稍放下心来,继续讲道:“后来此事被陛下知晓,陛下自然是极为震怒,却自知亏欠阿骁因此也没有罚他,只是让他回王府闭门思过而已,却不想阿骁直接一撩衣摆在太极殿外直直跪了下去,说陛下不答应封你为瑞王妃,他就不起来。”
“阿骁和太后的冲突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可他这么一跪,来来往往的宫女侍卫、进出禀告政事的朝臣,可都能看见,以阿骁那么骄傲的性子,被人这般围观想必心中不会好过。”
见她沉吟不语,宁泽突然揶揄着说道:“阿骁现在应该还在太极殿门口跪着,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你看了定然解气。”楚清阮双眉狠狠一挑,那可是皇宫,皇宫难道也是说进就能进的?不过她倒是十分好奇宁泽的意图,“宁统领带我去看,就不怕我看了会心软?”宁泽却只笑而不语。若是这样楚清阮就会心软,那她自是不会再和其合作,而能用这般简便的方法就能试出楚清阮的心志,她何乐而不为。楚清阮伸手捋了捋额边碎发,掩掉眸中冷意,清丽的脸庞慢慢浮现一抹狠绝,段骁就慢慢跪吧,比起上一世她跪的,段骁这又算得了什么。“宁统领,你方才问我会不会心软,那你自己呢,你和陛下青梅竹马又曾共同驰骋疆场,你可会心软?”
“阿晗你还是不了解我。"宁泽蓦地扬唇一笑,眉宇间自信尽显,周身飒爽之气让人下意识地忽略她略显娇柔的容貌,“我自是不会心软的,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得到,我想要的男人也会牢牢拽在手心,让他日日只能看见我一人。”楚清阮被宁泽眸中神采所震,由衷地感叹道:“还好我和你是友非敌。“不过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她都已留好了退路。两人此时已然走到千香阁外,楚清阮停下脚步,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在宁统领看来,陛下会同意段骁的请旨吗?”“自然会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宁泽肯定地说道,其实他们这些人里,平德帝才是那个最心软的人。
她轻轻拍了拍楚清阮肩膀,“所以我的戚大老板,你就去西山等着好消息吧。”
七月初二,立秋。
西山上要比城里凉爽不少,城里仍是沉浸在夏日的炎热中,西山上却已彻底入了秋,楚清阮在山腰竹林中扎了个草庐,倒是颇有几分世外仙人的风范。这几日她一直在溪边寻找一种叫"艾水藤”的香料,这种香料喜湿因此常长在水边,若是寻常人看到也只会当作是野草,就连专门采香的人多半也区分不出,可是她嗅觉极灵,只需闻上一闻便能轻松区分开来,因此今日才出来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已被她找到了大半筐。
本来以千香阁如今的财力,她并不需要亲自做这些枯燥又费时费力的辛苦事,可她偏偏乐在其中,每每采到想要的香草时,心里都会涌上一股莫大的满足楚清阮从溪边鹅卵石旁摘起一株深绿色的艾水藤,笑意嫣然地站起身来,随意地拍了拍身上泥土刚准备离开,耳中突然传入一声低沉的呼唤。“阮阮。”
楚清阮浑身倏地一震。
虽然宁泽早已派人告诉她段骁今日会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仍不免一阵惊疑。
段骁竟然真的来了,并且来的这般快……
她缓缓回过头,不远处站着三名男子,为首一人身姿修长,眉眼卓绝,正是多日不见的段骁,他身后跟着两名腰间佩剑的葛衣侍卫,正是季阙和季朔。段骁今日穿的一身暮紫色纹金锦服,腰系玉带,在溪水旁逆着光负手而立,却仍能看出眼底的乌青和如墨凤眸中浓浓的疲惫,甚至就连颀长的身形都不如以往那般挺直,若是仔细看,不难看出那微微颤抖的双腿。那日最后她还是随宁泽进了宫,亲眼看到了段骁是如何顶着烈日挺身跪在太极殿外,以自身作为要挟逼平德帝答应他的请求,也看到了段骁是如何浑身部抖却仍在苦苦支撑。
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双膝陷在冰冷的白雪里,如何彻夜地跪在瑞王府中,又是如何被迫一剑穿心。
楚清阮挎着竹篮看向段骁,倏地展颜一笑,“王爷您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