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阮嘲讽地哼了哼,“那多亏我在王府吃好睡好,若是您见到在楚家时候的女儿,定是要心疼死。”
戚雨宜一时有些怔然,不知是该惊讶楚清阮在王府竟然能吃好睡好,还是该伤心自己女儿在亲生父亲身边竟然过的不好。“你阿爹待你不好?"戚雨宜面带愁容,“我想着就算蒋氏不喜欢你,总还有你阿爹护着你。”
“他不是我阿爹。"楚清阮将戚雨宜抱的愈发紧,“我以后只有娘,没有爹。“他做了什么?“戚雨宜皱起了眉,虽说她对楚望儒并没有什么指望,但毕竞虎毒不食子。
楚清阮冷哼一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扶着戚雨宜坐到树下的凉榻上,整个人窝在戚雨宜怀中,将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包括楚望儒在楚家是如何纵容蒋氏针对她,又是如何卖女求荣地将她送到王府。戚雨宜听完长叹一声,“我以为他对自己女儿总还是顾念亲情的,现在看来,他在意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楚清阮想到什么,问道:“娘,祖父那日说的是真的吗,大舅和二舅他们真的一早就知道父亲在京城另有家室,却一直瞒着您?”戚雨宜神情有些黯然,“他们四处进货常来京都,自然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可是他们不仅什么都没说,有几次我起了疑心后他们还反过来让我宽心,老不是他们从旁协助,我们如何会被蒙骗这么多年。”楚清阮咬了咬牙,定声道:“阿娘您放心,他们不就是想要留香局吗,我定不会让他们如愿!”
“不让谁如愿?”一个苍老混浊的声音蓦地在门口响起。楚清阮闻声看去,楚恕和杨氏不知何时一前一后地站在院子门口,后面还跟着若干凶神恶煞手拿刀绳的庄丁。
“楚清阮,你果然来了!"楚恕冷笑着开口,“你竞然还有胆量来!”楚恕今日穿了件松花色祥云纹长袍,看上去倒像极了富贵人家的老爷,只是这一声怒斥差点没把嘴上的胡须吹起来,身后的杨氏穿了身殷红底五福捧寿团花的玉绸袍子,在一旁把手中拐杖跺的震天响。相比之下,戚氏穿的堪称简朴。
楚清阮神情陡然冷冽:“我来看望自己母亲,有何不敢?”“混账,你母亲如今正在燕微巷里,如何会在此处!”楚清阮握紧戚雨宜的手,“阿娘就是我母亲,我也只有这一个母亲。”“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楚恕微微一笑,脸上沟壑纵横的褶子顿时挤在了一处,“我告诉你,今日你来了就别再想走!”楚清阮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楚恕,你敢动我?”“你个孽障!“楚恕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你竞敢直呼我的名字!”楚清阮神色冷淡,“早在楚望儒把我送上花轿时,他就不是我的父亲了,你自然也不是我祖父。”
“岂有此理,岂有其理!“楚恕气的老脸涨红,像极了一只蔫坏的老桃,“来人,把这个忤逆的孽障给我绑起来!我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孝悌!”楚清阮眼神脾睨,冷然道:“我看谁敢?”“楚清阮,你是不是又想威胁老夫,说什么要让我们颜面尽失的话?我告诉你,你今日来了,便出不了这个门,一个连门都出不了的人,何惧之有!”楚清阮并不着急,“楚恕你怕不是忘了,我已经是王府的人了,你敢得罪瑞王?”
不管实际发生了什么,从她进入瑞王府的那一刻,楚清阮这个名字便和瑞王分不开了。
楚恕非凡没怕,反而愈发得意,“得不得罪瑞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今日若不拿下你,我会得罪另外一个贵人。”楚清阮心中倏然一凛,“另外的贵人,是谁?”这次楚恕却没有回答,唯独神情越发阴冷。戚氏了解楚恕,知道他这是准备动手的表情,急道:“阮儿你快走!”楚清阮却紧紧攥住戚氏的手,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脱身之法。“走?今日怕是一个都走不掉。“楚恕厉声命令左右,“还不快动手!”眼见数名庄丁手拿麻绳一步步逼近,楚清阮心下猛地一沉,眼下局势她以一敌寡根本毫无胜算,可她绝对不能就这般束手就擒。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段骁送她的那个东西。她从怀中掏出骨哨,猛地吹响。
哨声清亮悠远,惊的远处山中的鸟纷纷自林中飞出,却并没有像段骁说的那样有人出现。
“这种时候了,你竞然还在吹哨子,怕不是被瑞王折磨的傻掉了?”楚恕笑的越发得意,再次高喊一声:“上!”楚清阮期待地环顾一圈,依然没有人出现,她用力地握紧手中哨子,力气之大差点将哨子嵌入掌心。
段骁果然是在谁她,可笑她竞真的信了。
几名庄丁笑容愈发肆意,楚清阮带着戚雨宜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直到后背碰到冰冷的院墙,退无可退。
其中一人眼见就要碰到她身体,楚清阮心中一狠拔出脑后木簪,握紧戚雨宜的手准备拼死一搏,那名庄丁前冲的身形却突然顿住,随后竞是被人一脚踢倒在地。
她的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名黑衣劲装的陌生男子,正好挡在她和庄丁之间。“你是何人,竞敢坏我好事!“楚恕十分不悦,“戴着面具藏头露尾,定然不是好人!”
那黑衣人却并未答话,而是转过身对着她单膝跪下,“属下夜五,请主人吩咐。”
楚清阮万分震惊地看向手中骨哨,她只不过轻轻一吹,竟真有人出现。惊魂未定之下她嗓音有些颤抖,“夜五,带我和阿娘离开此处。”黑衣人没有丝毫迟疑地点头应下,“是。”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夜五一手提起一人,足尖轻点径直跃上房顶,朝蒋园门口奔去,徒留下楚恕等人气急败坏。楚清阮差点惊呼出声,她还从来没有离地这么高过,直到看到自己来时停在庄园门口的马车,才终于松了口气。
楚清阮将戚氏扶进车内,驱鞭赶马,这才发现那黑衣男子不知何时竞已悄然隐去。
是因为这马车坐不下吗?楚清阮分外不解,她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清,他怎么就走了,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件事跑抛到了脑后,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赶回城中。
“驾!"楚清阮扬起缰绳,头也不回地朝城门驶去,只要离开了这蒋园,京城脚下除了禁军,谁还敢动武。
驶入城内,马车终于慢了下来,戚氏也终于回过神来,撩开帘子问道:“阮儿,方才那人是谁?”
楚清阮此时也不扬鞭赶马,只慵懒地靠在车身上,任马匹轻步缓行,“阿娘,那人我不认识,那哨子也是旁人送我的,只说有危险时吹响即可,我本是当个玩笑听,没想到今日竞真的救了咱俩一命。”戚雨宜一脸探究地看向她,“是谁送的?这么宝贵的东西可得好生感谢人家。”
楚清阮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骨哨散发的阵阵凉意总是在提醒她段骁的存在,她离开王府已有十日,可是和段骁相处的画面却总是再脑海里萦绕不去。不行,她得把这个骨哨还给段骁。
思定后楚清阮再次扬鞭,马车也随之快了起来,“阿娘我先送您去我买的铺子安顿下来,然后我得去一趟牙行。”
今日之事再次提醒她,她身边必须要有个可靠、忠诚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