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欢答得毫不犹豫:“那还用问?首先镇南王和王妃就能痛不欲生,镇南王眼下就在前线,你万一出了事,王爷在前线能安心打仗?”“当然能。"夏晚照拍胸脯保证:“我敢跟你打赌,我爹不但能安心打仗,还能打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胜仗。我要是没了,你信不信我爹改明儿就能让南疆灭国?”
郑欢呆滞,随即没好气地瞪着夏晚照,瞪了一会儿还不觉得解气,干脆拿起一旁瓜子,磕完一颗吐她瓜子皮。
臭不要脸的,这还怎么聊下去?
“郑小五,你找死呢?”
夏晚照气急败坏,恨不得跳起来打人。
郑欢却灵光一闪:“哎,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太子才杀你?”夏晚照停下动作,一脸古怪:“什么意思?”郑欢将瓜子搁在原位,快步跑到门口,鬼鬼祟祟地转悠了一圈,才猫着腰回到床边。
夏晚照一脸嫌弃:“你做贼呢?”
郑欢不理她,只管说自己的:“你知道太子眼下人在何处,在做甚吗?”“做甚?”
“一大早就跪在寿康宫门口,要求娶你呢。”“什么?!”
夏晚照真的跳起来了。
寿康宫外的石阶上。
朱元镇身着单衣,背脊挺立地跪着。
脆弱的双膝直接与冰凉的石阶相触,一旁丢着厚重的大氅。小橙子在一旁劝着:“殿下,求您了,咱们至少用上蒲团,披上件衣裳,成吗?″
朱元镇却充耳不闻,只一心一意地盯着寿康宫的宫门,神色如往常般平静。与此同时,寿康宫内。
好端端的一桌早膳被掀翻,破碎的杯盏散落各处,宫人们一边动作利落地收拾,一边胆战心惊。
然而皇太后的怒火却未曾熄灭。
她指着心腹林嬷嬷:“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这些年我教他的东西,竞是都教进狗肚子里了。你去同他说,让他赶快给哀家收拾收拾滚回东宫去,否则别怪哀家不给他留情面!”
“是。”
林嬷嬷正要去传话,可刚走到门口,又听皇太后吩咐:“回来。”她依言照做:“太后。”
皇太后略微平静了些许,不知想到了什么,态度稍缓。但是依旧不高兴:“也罢,先不搭理他。哀家倒要看看,他的翅膀到底硬到了什么程度。”“是。”
一连两日,朱元镇顽石般坚定不移地跪在寿康宫前。直到第二日下午,发起高烧,意识都模糊不清了,仍是跪得直挺。太后终于露面,又气又心疼地命人将他背回东宫,并宣太医时,他仍不忘问一句:“孙儿所求之事,请祖母应允了吧。”苍白的容颜,执着的语气,听得太后心头一软,怔怔地看着被抬走的长孙良久,倏然一叹。
“都是讨债鬼!”
恨恨地说完这句话,太后拄着拐杖,回了寿康宫。远在凤栖宫里的帝后听到这句,却是喜形于色,连忙追问通报的内侍:“太后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好啊!"得到准话的宣帝乐开了花。
皇后也是喜上眉梢:“臣妾恭喜陛下心想事成,夙愿得偿。”“皇后这话说的。“宣帝本想拿乔一番,可看到皇后神色,又不想装了,大笑一声:“彼此彼此。”
朱元镇醒来时只觉浑身无力。
“醒了?”
温柔而熟悉的声音,瞬间驱散了朱元镇的不安。“母后。”
皇后心疼地扶起他,喂他喝下时刻在一旁拿小炉子温着的药。过后,才不赞同地说:“你这着棋,太急,太险。”朱元镇没说话。
“你皇祖母对你的疼爱有目共睹,只要你真心欢喜晚照,她老人家迟早会点头同意,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不急于一时,徐徐图之是好。“朱元镇轻笑着说:“可那些说到底,还是算计。”
皇后一愣。
朱元镇神色微变:“母后,您没看见那天晚上晚照为了救我,杀疯了的样子。”
“她再霸道,再蛮横,再力大无穷,终究是个小娘子。”“比我还小三岁。”
“为了救我,她独自迎战五十多名黑衣人,浑身血淋淋的,整个人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一样。”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她无情一些,恨心一些,胆怯一些,懦弱一些。”“最好丢下我转身就跑。”
“可她偶尔瞥过我的眼神告诉我,她不会丢下我。”“她不怕为我去死。”
皇后听得入神,浑然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朱元镇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却深感满足:“母后,我很幸运,对么?″
皇后眼神复杂地点头。
朱元镇扬起微笑:“她捧着世所罕见的真心给我,我自是要好好珍视的。”“我当然能用各种手段娶她为妻。”
“可那些手段都配不上她的那颗真心。”
“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告诉天下人,她夏晚照,是我朱元镇,认认真真求来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