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这东西的指引,它会带你们出去。"卡卡瓦夏拿出艾米莉给他的备用地图,像牛皮纸一样的微黄色的纸上划着流光忆庭的布局,上面标注的房时时亥刻都在变化着,也难怪桑博他们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就连这份地图,也是艾米莉上一次在流光忆庭中寻找波提欧时发现的道具。他身上留有艾米莉留下的印记,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带他安全地离开流光忆庭,又或者是规定的时间到了,会自动带他出去。这份地图就像是额外的保险,以免出现特殊情况。
这是因为艾米莉将这份地图给了他,才放心心地答应他一起进来的请求。毕竞流光忆庭对普通人而言是很危险的存在。拿到地图的桑博如获至宝,又恭维了卡卡瓦夏几声,急匆匆地拽着大叔要离开房间。
那位大叔双手插着兜,散漫地的跟在桑博身后,似乎根本不担心出不出的去这个问题。
卡卡瓦夏看着交易到手的纸条和水晶球,水晶球上上了锁,他没办法得知里面的内容,那那张纸条上却简短的写下了一个名字和信息。“玛蒂尔达,出生于荷尔斯泰因的忆者,现在正在回家探望。”卡卡瓦夏将纸条妥善收好,将目光移向艾米莉离开的方向静静地等待,嘴里哼着小调,如果她在的话,就会发现是她家乡的小调。“这里的水醇如美酒,
这里的雪冷如刀割……”
“……这里就是一一最好的世界。”
叶如华盖的大树下,父女两人正在树下吹着晚风,波提欧弹着吉他,手指着小艾米莉的雕着小花的吉他,告诉她曲谱。一首小调快要弹到结尾,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口琴音作为和声,应和了吉他的声音。他身边的小艾米莉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把雕着小花的吉他斜斜的靠在他的身边。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的星球和星球上的原住民都被一同炸毁,还会这首小调,并且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他的女儿没有别人。修长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轻快的声音向他询问:“猜猜我是谁?”尽管早就猜到了会是谁,可波提欧依旧配合着她的游戏,装作冥思苦想的一番猜测道:“是尼克?”
“不是哦!”
“那是格蕾?”
“也不对。”
波提欧嘴角的弧度更弯了些,抓住捂住他眼睛的手,大笑道:“那一定是那调皮捣蛋的艾米莉,又准备在我身上画乌龟吗?”艾米莉吐了吐舌头,坐在他的身边,反驳自己才没有在他身上画过乌龟。明明是别人家的小孩仗着她不会说话,把这种幼稚的事情嫁祸在她的头上。她明明乖得很。
波提欧当然知道,她的女儿虽然喜欢画画,却从来不乱涂乱画,反倒是曾经来他家做客的别人家的小孩,喜欢拿着艾米莉的画笔到处乱画。还喜欢画乌龟,真不知道一个从小到大生活在草原里的孩子,是怎么学会画乌龟的?
但就和那首小调,除了他和他的家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他试探的每一句每一个动作都无一不是在告诉他,眼前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女儿。一个背井离乡一心复仇的牛仔独自闯荡星际,总是会遇见各种口蜜腹剑巧言善变的家伙,他总得拿出万分的小心来应付这些坏蛋们,不然他早就在离开星球的时候被吞吃入腹了。
波提欧一边高兴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并且还水灵灵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边又嫌弃自己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抱歉,我来晚了。”
他小心的伸出手抱住艾米莉,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在最开始相遇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她的襁褓,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艾米莉的眼睛红红的,张开手臂回抱住波提欧,把脑袋埋在波提欧的怀里,听闻用力的摇着头。
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什么时候都不晚。”无论是什么时候相遇,相遇那一刻都是最好的时候。“醒了,这一次花了不少时间呢,梦见了什么,看你心情好像不错。"黑天鹅问道。
波提欧看着周围的情景,他们已经换了一处地方,不再是那间存放记忆的仓库。天花板上的吊灯昏暗,他躺在一池池水之中,池水里有气泡冒出,透过水面飘向空中,然后逐渐消失。
像是把他放在了汽水里面,就差池水的边缘插上切好片的柠檬。看起来美味又任人采撷。
“希望这一池池水不会让我生锈,我身上的改造装置可经不住水来泡。“波提欧站起身来,边吐槽边抖了抖身上的水。出乎他的意料,附在他身上的水就像是果冻一样,轻松的被抖落,他的衣服也是干爽的,没有被水浸湿。
黑天鹅眨眨眼睛,解释道:“是能遇到能凝结成实质的忆质,能帮助别人很好的读取记忆或者入梦,匹诺康尼的入梦池也是用的这个原理。我想你需要这个。”
“另外,建议你赶紧离开流光忆庭,已经有新的客人来到这里。”黑天鹅接着说道,说完就像一层雾一样消散在空中,只留下她温柔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小心不要被他们发现,他们可不像我这般友好,呵。”“我可不怕他们,有本事他们就来,不敢来的都是群伯伯鸣。“波提欧心情不错,给手枪上膛,提着枪向门外走去。
艾米莉哼着小调离开了梦境,去找卡卡瓦夏汇合。卡卡瓦夏还站在原地,看起来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艾米莉从他的行为举止中解读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她快速走过去,他的衣服有些凌乱,却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伤口,身上也没有血腥味,她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又遇上那个怪人了,他强买强卖拿走了你给我的地……卡卡瓦夏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明显的鼻音和颤抖,语气失落,听得艾米莉心头又酸又痛。
还有种莫名的愧疚和负罪感,她和老爸在梦境里相亲相爱的重逢,却把卡卡瓦夏一个人丢在外面遭受坏人的蹉跎。听起来真是不干人事。她却忘了,明明是某个少年不甘于留守在家里,硬是要跟在她身后进了流光忆庭在前。
卡卡瓦夏眼神巴巴地看着她,柔顺的金发乖巧的垂着,脸上的委屈让人一看就觉得像是被欺负了的蔫头巴脑的可怜小狗。艾米莉心痛极了,她仿佛都能看见卡卡瓦夏头上蔫巴巴的耳朵和身后不再摇晃的尾巴。让人看着实在不忍。
可恶,到底是谁!她要把他加入巡猎的名单里!气愤的艾米莉完全没有察觉到旁边看着她生气而感到开心的卡卡瓦夏,后者如愿得察觉到了他在艾米莉心里的位置。哪怕是她的老爸,此刻不也被抛在一旁了吗?桑博还真好用。已经逃出流光忆庭的桑博还没来得及开心一会儿,就被接二连三的喷嚏给打断,他一边揉着鼻子一边疑惑是不是最近衣服穿的有点少了?可他一直都穿得这么少。
那就是有人想他了吧,毕竟人见人爱的桑博总是会出现在各种人的口中。“先生,你来流光忆庭里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你看这报酬。"桑博点头哈腰,手指搓了搓向着客人示意道。
“已经打到你的卡里了,多出来的是封口费,再委托你一件事,查一查刚刚那个人是谁……“大叔交代完,头也不回的离开。桑博美滋滋地看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没有立即离开这个地方,片刻后,他的身边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从无到有,像是投影在空中的全息拟人一样。“美丽又大方的黑天鹅小姐,对我这次的表现还满意吗?"桑博自信行礼,等待着收取报酬。
黑天鹅笑而不语,将已经准备好的报酬放于他的手心,在桑博仿佛不要钱的赞美声中悄然离去。
桑博掂了掂手里的报酬,满意道:“同时完美地完成四个任务,除了我老桑博也没谁了。”
接下来还差最后一个,桑博挑了个最佳的观景位置,静静的等着时间的到来。
夜幕降临,躲在远处的桑博拿着望远镜看着远方的流光忆庭入口,那里有一群黑色的人影飞也似的逃离,慢慢的那里升起了一朵蘑菇云。“委托完成。”桑博轻声道。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被全星际仇视的巡海游侠最近又闯了大祸。他把流光忆庭给炸了!"酒馆的一角突然响起一声喧嚣。“真的假的,你从哪里看来的?不会又是虚构史学家在构史吧!“旁边的人没有在意,下意识地反驳道。
旁边喝的醉醺醺的酒鬼道出了真理:“一个是流光忆庭的忆者说的,一个是罪孽累累的巡海游侠,该信谁的一目了然,更何况,流光忆庭分庭爆炸后大坑还在那里。”
好像说的也是,众人纵使怀着怀疑的态度,却下意识的将心偏向了忆者,并将其作为谈资,快速地传播了起来。
正在调酒的调酒师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调制了一杯最烈的酒,端到角落递给在那里假寝的人。
调酒师顺势坐在他的面前,兴致勃勃的问着他对面的人:“你当真将那地方给炸成平地了,干的真棒,我早就看那群忆者不爽了。”波提欧摇着酒杯,头一仰将酒全部喝光,重重地放在了桌上,挑着眉头看着调酒师:“瞎说什么呢,那天晚上是有人闹事,我虽然是偷偷跑进去的…闹事的可不是我,大坑也不是我炸的。”
“也是。"调酒师兴味索然,顿感无聊地向后靠在椅子上,对吃不到瓜感到难过。
片刻后他又兴致勃勃的倾身,追问道:“那你找到你家乡和凶手的下落了吗?”
波提欧眼神深邃的看他,把人看的毛骨悚然,然后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将头靠近一些,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但吃瓜的欲望,还是占据了上头。他激动又谨慎的将耳朵靠了过去,心脏狂跳,心里不停的胡思乱想,这么厉害的星际牛仔也会有吃瘪的时候,他只要一想到这种事情就会兴奋得浑身发控波提欧给了他一个爆锤,听着他呼痛一声后顶着他怨念的眼神大发慈悲的告诉他一点详情:“比那还要好。”
“想知道更多?你得帮我找到最近去黑矿洞的航班才行。”作为波提欧在这间酒馆的线人,调酒师和他打交道了十数年,早就了解了,这人的脾性。看他这好心情的样子,毫无疑问是得到了更好的消息。真为他感到高兴,他可还记得这家伙刚来酒馆的落魄样子,跟失了魂似的,满心满眼只想着复仇,可他想要的东西却不是旁人能拿得出来的。哪怕是酒馆也不行。
星际和平公司啊,多么令人生畏的庞然大物,像这样的大家伙又有多少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得罪他们呢?
调酒师答应了波提欧的要求,他也想看看这家伙能在星际上掀起怎样的风波,他快速查看了时刻监测着的银轨,发现了一个不错的选择。“你知道纯美骑士团吗?“调酒师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说道,“今晚,纯美骑士团的稀世难得号会在接驳点停靠,你只要带上一张“门票”就能上他们的飞船,让他们载你一程。”
“车票?在哪儿买。"波提欧有些疑惑,皱着眉头回想接驳点的车票售卖处。像稀世难得号这种私人飞船是不会在车票的售卖处出现,就像星轨列车一样,旁人难得一见。
调酒师兴奋大喊:“那当然是高呼'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啦!波提欧一脸怀疑的看着他,深觉自己的线人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给了他这么一个看起来像是笑话般的一句话还告诉他是车票,还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似乎是想要他跟着一起念一遍。
谁家车票是赞美他人啊,还是这么不着调的话!是夜,波提欧站在接驳点前,看着眼前华丽到了极致的飞船,每一处非常的曲线都完美到了顶点,就连涂层都没有一点瑕疵,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在他被这顶级飞船震撼到的时候,请接着一个穿着骑士铠甲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语气浮夸却让人每一个听到他说话的人都听得出他的认真。“这位英俊的牛仔,您是否遇上了什么麻烦?请别担心,尽管我的能力有限,但纯美骑士团银枝会为您排忧解难。”波提欧看着这位正在倾耳恭听他说话的骑士,仿佛他说的话是什么神谕一样的存在,其认真程度让他这个经历了众多风雨的牛仔都有些招架不住。“听说你也要去黑矿洞,我就想要搭个顺风车。”“原来如此,请放心交给我吧!您的安全将由我来守护!“银枝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比玫瑰还要红艳的头发像花朵一样散开,露出一张骄傲神色的脸。“在登上飞船之前,请您与我一同赞美纯美女神的善举。"他以一种咏叹调歌颂道,“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不同于酒馆线人一副看好戏的好玩的语气,他的语气严谨充满感情,比起宣誓更像是表白,活脱脱一个狂热的信徒形象。“阿…嗯……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在银枝充满鼓励的眼神下,波提欧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