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闻玉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好巧不巧,他也刚好张望过来,还真是郑慕远。郑慕远心中一荡,闹哄哄的人群中,他一眼就发现了她,佳人明眸皓齿,宛如砂砾中的一颗明珠,熠熠生辉。
他顿时顾不上争强好胜的同窗,拨开拥挤的人群使劲挤过来。“他还过来了!”
冉月棠偷偷一撇嘴:“也不知道避嫌,尽会添麻烦…皇帝派的人跟着绵绵,回去后要是特意禀报怎么办?瓜田李下,容易惹来误会。
冉月棠的嘀咕,不能阻止郑慕远的步伐,他一心朝着这边靠近,三五步便来到跟前。
“竞是遇见了焉姑娘。“郑慕远拱手见礼。焉闻玉微一点头,道:“郑公子,我如今已是人妇,叫姑娘不合适了。冉月棠接过话茬:“她夫家姓魏,应称为魏夫人。”话里话外,无不在提醒他佳人已经名花有主,郑慕远不禁苦笑:“魏夫人。”
他终究是迟了,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护住人,弄丢了未婚妻。“打架的是你同窗?"冉月棠打量他身上衣着,瞧着是同个书院的。郑慕远看回那场闹剧,叹气道:“是同窗不错,近日城内加强了城防巡逻,想必就快来了。”
到时候都要被抓了去,上报师长,责问缘由。“既是同窗,你怎么没去帮忙?"冉月棠一手挽着焉闻玉,哼声道:“路人都看不过眼,出手相助,你反倒袖手旁观。”郑慕远听见这话皱起眉头,解释道:“我与他几人不算相熟,且是他们率先对赤峰人出言不逊,扬声挑衅。”
一一“你做得没错。”
冉月棠和焉闻玉尚未开口,身后突然接了一句话,二人齐齐回头看去,发现也是个赤峰人。
挤到跟前来的这人五官硬朗,眉目深邃,年轻而英俊,最招人眼球的是他左耳上挂着一个蓝色流苏耳饰。
男子戴耳饰虽说少见,却不是没有,大多以金银耳钉耳圈为主,此人不同,那垂下来的流苏漂亮又惹眼。
刹樊金野笑了笑,道:“你虽然做得不错,只是这样审时度势明哲保身,不顾同门情谊,实在是不仗义。”
郑慕远被说得神色微变:“你又是何人?”“来阻止他们的人。“刹樊金野拨开人群,出去劝架。显然他是会武功的,现场即便多人扭打在一处,都能被三两下分开,各丢一边。
那几个赤峰人虽说块头大,但只是寻常行商之人,不懂拳脚功夫。赶在五城兵马司过来抓人之前,一已之力就劝架成功。书生那边起初吓坏了,一看又是赤峰人,还以为对方来了个了不得的帮手。后来看没有冲上来动手,才一边防备,一边骂人。读书人嘴皮子利索,即便负伤也管不住嘴,非要骂赢了再说。最终被兵马司的侍卫全部带走,郑慕远倒是真的躲过一劫。他还朝着焉闻玉解释:“我郑家在京中无权势,亲眷皆指望我翻身,明哲保身又有什么错?”
秀才老爷在县里乡间地位高,可到了京城,到处都是秀才,许多来头不小,更别说遍地大小官吏,谁人敢不谨慎行事?焉闻玉摇头道:“这是郑公子你自己的选择,不必说与我听,帮或不帮只需对自己交待,又何须介怀旁人言论。”
刹樊金野听见这话,又走了过来,摸摸下巴道:“你这话也有几分道…”他斜了一眼郑慕远:“文弱书生,若是为得旁人一句仗义就冲上去,属实自不量力了。”
郑慕远脸色一黑:“什么话都被兄台说了,这口舌倒是比妇人还善辩。”冉月棠方才看得眼都直了,问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是赤峰人么?为何不帮你同国之人呢?”
刹樊金野背过双手,道:“我的姓名不方便透漏,是赤峰人没错,但既然劝架,就不能偏帮一方,否则便是加入战局。”焉闻玉看他身手了得,不过这里是京城:“你若加入战局,会被一同带走。”
刹樊金野噗嗤笑了,低头看她道:“你说得真对,我可不能落到那般田地。”
他脱离了使臣队伍,自己先行一步,独行侠速度快,又自由自在,不用每到一个官驿都被许多人盯着。
要是入京就被五城兵马司带走了,搜出他身份,还有什么好玩的。冉月棠拉过焉闻玉,道:“你时间不多,我们快走吧。”岂能在这条街耽误那么久。
焉闻玉连忙点头:“快走。”
热闹散了,两人顺着人群离开,郑慕远还企图挽留,被听兰一个眼色,两个太监就挡住了他。
走远了,冉月棠才开始嘀咕:“姓郑的真是阴魂不散!还有那个赤峰人,看了你好几眼,定是没见过大晟这般美貌的女子!”焉闻玉浑然不觉:“有这种事么?”
“当然了!能逃过我的双眼?"冉月棠道:“可别忘了他们风评不好!”“偶然之事,名讳都没报,往后也无交集,祯儿别想太多了。”焉闻玉抬头看向她们要去的酒楼,笑道:“你说的京城一绝到了。”小姐妹二人开开心心见识京城的繁华,可惜时间飞速,很快听兰就提醒,该回宫了。
焉闻玉颇为不舍,不过为了能有下次,还是乖乖走了,绝不拖延。大大大大大大大
回宫后,焉闻玉估摸着今日遇到郑慕远的事情,得亲口跟魏鄞修说一下。他必定会知道的,以这小气的性子,少不了要过问。谁知,魏鄞修半点没在意姓郑的,反而提及另一个人。“绵绵可知今日遇见的是谁?”
焉闻玉微微一愣,问道:“那个戴蓝色流苏的男子么?”魏鄞修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浅弧度:“他就是赤峰的王子刹樊金野。”“此次前来朝拜的?"焉闻玉不由讶异,“未听陛下提过使臣抵达,他岂不是私自秘密入京?”
本就是邻国王子,身份敏感,这样行事怕是会惹来猜忌。而魏鄞修耳目遍布,确实一早派人盯着他了,所以清楚知晓他先一步来到京城。
焉闻玉又想起前日和文筝闲聊,提及这个刹樊金野,今日看着倒是气度不凡,不过……
“陛下,这位王子婚配否?”
“你问这个做什么?"魏鄞修不答反问。
焉闻玉回道:“那天公主殿下忧心,赤峰会与大晟和亲。”“哦?文筝倒是会胡思乱想。“魏鄞修道:“她才十三岁,母后不会同意。”焉闻玉听见这话,替文筝松了口气,不必远嫁就是最好的了。又听魏鄞修问道:“她应该还跟你说了其他的?”“陛下是指……”她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赤峰国的风俗么?”“刹樊氏族喜夺人i妻。”
“不是共妻么?竞是抢夺?“焉闻玉觉得匪夷所思,她自幼只见过三妻四妾,还要求女子从一而终,但凡再嫁的都要被邻里说嘴。这赤峰倒是不同,不介意那所谓的'贞洁'。可见天下之大,什么规矩都有,规矩说到底,还是人定的。她正琢磨着,忽然整个人被魏鄞修搂了过去。他揽着她的腰肢,垂首在她耳畔,嗓音低沉迟缓:“别处他不站,偏偏站你身后,与你搭话。”
“?“焉闻玉落入他怀里,动弹不得,“陛下这话何意?”她抿着嘴角心有不满,这人难道没发现,他的占有欲越发离谱了么?简直不可理喻。
她轻拍那只横在她腰间的手背:“请放开我。”魏鄞修半垂着眼帘:“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