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魏鄞修高坐龙椅,不为所动:“朕砍了皇叔的胳膊,不是早已背负骂名了么?”
一句话,使得朝堂上气氛隐隐的陷入剑拔弩张,自他复生后,经常如此。
外头没什么好话,说他冷血骂他无情,六亲不认。
委婉和迂回确实能顾全名声,但是不能立即促成他要办的事。
户部尚书高举笏板,全然一副死谏的架势:“陛下明知不妥,仍不悔改,臣若不竭力阻止,枉为人臣!”
他一呼百应,又有好几个跟着跪了下去。
他们姿态放低了,气焰却高高拔起,一种无声的逼迫。
魏鄞修并未动怒,也不意外,看着底下这几个状若忠肝义胆的臣子,“朕倒是好奇,江东有何去不得。”
“训德,拿剑来。”他的嘴角缓缓挽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朕意已决,违令者,削去左耳。”
“是!”训德躬身捧上宝剑。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朝堂上见血了,魏鄞修言出必行。
户部尚书脸色一白,两手发抖,暴君,暴君!
妖妃,妖妃!
********
焉闻玉尚且不知,自己正在被贯上骂名。
当晚圣上口谕传到朝悦宫,她才得知陛下要带她一起去江东,叫她好一阵意外。
魏鄞修离京定是有正事在身,带上她做什么?
……此行会有危险么?
皇帝发话,无敢不从,朝悦宫上下忙着收拾行囊。
出远门要筹备的东西不少,又没有太充裕的时间,就怕有所疏漏。
听兰弄梅二人万分纠结的挑选衣裙首饰,出门在外不宜露富,上等料子和太过精美的珠宝不能携带太多……
一回头,便见主子倚在窗前,神思飘忽。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听兰差不多摸清了这位娘娘的脾性。
善良柔软的小姑娘,安静之余总是眉带轻愁,帝王独一份的厚爱盛宠,也不见个高兴模样。
听兰忍不住上前,出声询问:“娘娘有何心事?”
能跟随陛下离京,绝对是喜事一桩,否则一别几个月,只怕陛下身边有了新欢。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靠近,却无法企及。
世间大多的情分,皆是日夜相对积攒起来的,后宫尤其如此,久不相见就会被遗忘。
“听兰,”焉闻玉回身看她,一手捂着心口:“我不舒服,我不能去江东了……”
她思前想后,决定装病。
听兰神色一变,连忙过来搀扶,前不久才发生下毒事件,多吓人啊!
她扬声让弄梅去禀报陛下,传唤太医,一边叠声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焉闻玉说谎骗人,垂着脑袋不肯抬头,“我、我胸闷气堵,呼吸不畅……”
丁嬷嬷死后,四个宫女伺候的非常细致,尤其在膳食方面,焉闻玉滋补了几天,早已康健如初。
这会儿是全靠演技。
“娘娘别怕,太医马上赶来……”听兰一脸焦急,生怕出了什么事。
重昭殿距离近,魏鄞修来的颇为迅速,比太医还快。
颀长的身姿,迈着大步入内,来到焉闻玉榻前。
她刚被搀扶着躺下,眼瞅着魏鄞修施施然进来,顿时一阵心慌,每一根睫毛都在颤抖。
这可是欺君之罪……
魏鄞修目力过人,见状步伐微微一顿。
她太紧张了,不仅不敢看她,还下意识躲避他的视线,简直漏洞百出。
很好,连他也敢骗了,这个小骗子。
“爱妃何处不妥?”他撩袍坐下,低头凝视她。
听兰行礼之后,立即上报了焉闻玉的‘症状’。
魏鄞修听着,冷冷一抬眼皮:“哪里闷?必要时候,朕略通一点岐黄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