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的能量,都在尖叫着,想要钻进她的指尖。…原来阿卡姆疯人院是这个游戏的盲点。
从这个地方,她可以像作弊一样获得取之不尽的力量。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只要这些她痛恨的罪恶存在一天,阿卡姆就能成为她护身的盾,成为她手里的刀。
在法律失去作用的地狱里,在不公平的世界里,她可以用罪恶冶炼的宝剑去斩杀罪恶。
直到正义彻底到来的那一天。
但是那道在风中发出鸣叫的铁门似乎在告诫她:但你也见过英雄堕落的样子,你要想清楚,走进这里意味着什么。
选择走怎样的路,选择承担什么样的风险,选择做什么样的人。她现在意识到,原来成为“阿卡姆皇帝”这个荒谬的选择,并不完全是系统塞给她的。
原来冥冥之中,她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早在她无法忍受哥谭的腐败、罪恶、不公,向神明祈祷善恶有报的时候,她就做出了选择。
一一驱神不如成神。
柔软的蕾丝之下,粉色的梦境之中,厄苏拉拔出了一把剑。她凝视着泛着寒光的剑刃,突然开口:“我知道我爸爸不希望我涉险,说实话,我也不太想。”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我还希望时间能停止流动,希望我永远十七岁,希望我爸爸永远不会老去。”
巴里不懂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他肯定也这么想,他希望能永远保护你。”
布鲁斯当然会希望女儿永远无忧无虑。
“但是那样的话,他会很累,"厄苏拉转过了脸,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你们都会很累。”
巴里愣住了。
她不能永远活在上一代人的羽翼之下,不能永远待在象牙塔里。她有时候害怕长大,因为长大意味着成长,意味着更多责任、更多痛苦,做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当然要轻松得多。
但是她永远不长大,她的爸爸就会永远辛苦。她不希望这样。
厄苏拉看着巴里,看着这个星球上她唯一能信赖的人。她非常认真地说:“你们需要休息。”
她现在希望游戏的Bug多一点儿,ATEM公司需要更长时间的测试,让她能在离开之前完成对这里的改造。
现在看来,系统不是全能的,它应该也被某种规则限制着。游戏开发者倒也算有良心,会在她陷入困境的时候提高她的权限,降低难度。但被给予权限,和争得权限是不一样的。
宝剑在她的手里,她应当自己劈开既定的规则。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勇气则是人的武器。巴里眨了眨眼。
有千言万语从他的心脏里跳出来,争先恐后地蹦到他嘴边。他想说"可是当超级英雄很累",想说“你现在还很年轻呢",想说“那你需要牺牲很多重要的东西",想说“你不用觉得有负担”。但最后他只是飞快地嘀咕了一句:“可是我只比你大五岁。”厄苏拉没听见。
她望着手里那把锋利的宝剑,像是勇士凝望着她选择的深渊。在这沉默中,小丑冷不防地开口:“我以为你已经做到让他们都退休了,打晕超人小姐。”
巴里无比后悔没让小丑自生自灭。
厄苏拉抬起头来,冷笑着开口:“那我杀光所有罪犯怎么样?从你开始。”小丑讥讽道:“何必这么认真呢?而且闪电侠在这里。”闪电侠可是在罪犯里都有粉丝团的人气超英。厄苏拉撇了撇嘴。在家里人面前她什么都敢说,爸爸的同事面前还是算了。没想到巴里一本正经地说:“可是火箭炮抓着另一个你的裆部进行阿卡姆巡游的时候,我只是观众。”
小丑:“………“不好意思,抓着他的什么?厄苏拉微微张嘴,一脸惊讶地看着巴里。
巴里清了清嗓子,补充道:“不对,我还拍了视频,我还可以模仿你的尖叫。”
厄苏拉抿住嘴唇,眼睛一闭,开始努力忍笑。小丑立刻臣服:“我全心全意为你服务。”厄苏拉冷淡地砸下一句“你最好说到做到”。然后她抬手捂住半张脸,对巴里露出一个笑容,眼睛亮得像是从指缝里逃跑的月光。终于笑出来了。
巴里暗暗松了口气,也对她眨了眨眼。
他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他知道她已经做出选择。雷云在翻涌,远空传来隐约的轰鸣,万物都在屏息,仿佛世界被死神凝视着。
春日旷野的寒风吹过来,厄苏拉身上那套粉色的公主裙变成了黑色的龙鳞战甲,暗金色的纹路从脊椎蔓延向指尖。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唯一能想到的是韦恩庄园。
客厅的小茶几上有阿福准备的甜点,卡珊德拉的画笔在沙发上躺着,书房的木桌上是布鲁斯和提姆对弈的残局,庭院里传来迪克和达米安练剑的声音,杰森留下的纸条被吹向花丛。
而初春的阳光落到她的眼睛里。
厄苏拉高高举起剑,用力斩断了这把破旧的锁。凝结着冰晶的锁断成两半,化作粉末,随风而逝。铁门被滚烫的狂风撞开,所有未知的能量兴奋地奔向了她的指尖,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叫喊:使用我!使用我!
虚幻的童话世界开始掉色,既定规则开始重建,被阻挡在外的黑暗宇宙大军发出了嘶吼。
厄苏拉睁开了眼睛。
既然这里是我的游戏,那就如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