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洺的眼睫被车顶的星空光点照得不明晰，笑意也被遮掩，“原来你想跟我白头偕老啊？”
乔衡…?？”
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一道羞耻劲儿顺着脊背往上窜，乔衡脸腮渐浮绯红，磕磕巴巴解释：“不是、白头偕老，只是想、一直对你好。”
陆时洺脱口而出：“那你就是不喜欢我呗？”乔衡本能摇头：“没有不喜欢。”
陆时洺追问：“那你喜欢我？”
乔衡…”
她第一次觉得学校离家路程太长，这么久了车还不停，她快要坐不住了。陆时洺动弹指尖，在眉毛上随手刮了下，又装作失落地把脸转向窗外。“当我没问。”
乔衡看着他的后脑勺，像不开心时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她理解陆时洺为什么失落，毕竞，陆时洺为她做了那么多。
他那么那么好。
得到一句喜欢，是理所应当。
“喜欢你…“乔衡有点儿恍惚。
没人看见，陆时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他也就是个毛头小子，听见这种话，哪儿能不心乱，顿了顿，又开始装。
“听不见。”
乔衡抓紧了手里的书，鼓起勇气加大声音：“喜欢你。”陆时洺有点得陇望蜀：“听不见。”
乔蒋只好凑过去，贴到陆时洺耳边，“陆时洺，我说……喜欢你。”那一刻，陆时洺脑中的烟花炸开，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心脏跳动得要震破膜瓣，随之而来才是耳廓上湿热的触感，有点痒，有点酥麻，牵扯着身体里每一根神经。
乔衡很快就抽身坐好，等着陆时洺回应。
车窗外一半是滨海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一半倒映着陆时洺荡漾不止的脸。“这次听见了。”
周四周五运动会，这两天都不用上早自习，八点到校。乔衡跟陆时洺都起晚了点，下楼时碰上高慧岚和陆魏谦正在吃早餐。两位大人上班都穿的很正式，高慧岚的长发盘起来，跟私底下不太一样。“陆叔叔，高阿姨，早。“乔薪主动打招呼，陆时洺走在旁边不吭声，摆少爷架子。
“你们俩才起啊？"高慧岚看了眼手表，笑着说：“还挺默契的啊，一起睡过头。”
她昨晚回得早，看见乔衡和陆时洺坐同一辆车回来，一起进屋，时不时还旁若无人地凑近了咬耳朵。不知道俩小孩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变得这么亲近了，向来生人勿近的陆时洺，为什么会对乔衡这么主动。看来学校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乔衡走过去说：“这两天运动会，八点到校就可以了。”高慧岚了然：“原来是这样。”
她给乔衡递了鸡蛋和包子，也给陆时洺递了三明治和牛奶，陆时洺懒得抬头看一眼，自个儿拿了块烤士司咬了一口。乔衡是乔衡，高慧岚是高慧岚，他不会因为喜欢上乔衡，就突然接受高慧风。
高慧岚早已经习惯了陆时洺的态度，陆时洺可以不接受，但她不能不主动。只希望长久的付出，终有一天能让陆时洺对她化冰。“要不是没时间，真想去看看你们学校的运动会。”高慧岚说：“听说办得很特别，去年还登滨海日报了。
乔衡道：“老师说会刻光盘，我拿我们班级的回来给您看。”高慧岚说：“好啊。“她又看着陆时洺：“小洺，你有没有报什么项目？”陆时洺不答，沉默吃吐司。
陆巍谦停了筷子，“有人在问你话。”
陆时洺：“问我我就一定要回答么？”
氛围骤降至零度。
陆时洺自从离家出走之后，再没跟陆巍谦讲过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他们明明是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生人，谁都不乐意主动搭理对方，这种情形下婚礼自然是不能办。“陆时洺，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陆魏谦平时不苟言笑，微怒起来有一股压迫感从周身流露出来。他长久以来身居高位，看惯了外人的恭敬顺从，唯独有这么一个儿子，处处跟他作对，给他添堵。
陆时洺从小就不怕陆魏谦，惹怒了大不了就是一顿打，但今天学校开运动会，他不想在这种大喜的日子挨打，真重伤了会错过乔衡的大提琴开幕式，得不偿失。
“没报。”
陆巍谦也没多言。
“小乔，你呢？“高慧岚知道该得把话题从陆时洺身上挪开，免得父子俩又对峙。
乔蒋体质不好，对运动也不感兴趣，“我也没报。”高慧岚说：“把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也好，多吃点，你来滨海这么久都没长肉。”
吃完，俩人一道换鞋出门，身上的春季校服干干净净，远远瞧着背影般配。草坪边停着三辆车，乔衡往迈巴赫那边走，上车之前，陆时洺忽然走到身后，大大方方地勾住乔衡的脖子。他手里拿着一个银色小方盒，用蝴蝶结丝带练着，看起来十分精致。
乔衡缩了缩脖子，“干嘛？”
“演出顺利。"陆时洺把手里的盒子贴住乔衡的脸，“结束之后，我想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