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喜不报忧的内容,剩下尽是问候她的。
萧玉殊在长安无根基,就连能出主意的幕僚谋士也没有。这次去百越,说不准又是郑家在盘算什么。
就算没想着伤害萧玉殊,也将他算计进去,没有任何利处。让她如何安心呢。
接下来的几天,郑明珠日日去椒房殿哭诉,一跪便是大半日。可皇后始终不松口。
看着冷凉的砖地,郑明珠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来之前,她刻意在膝前多绑了几层棉垫。
椒房殿的宫人见她来此,习以为常,并未投来太多注目,自顾做自己的差事。
忽而,身后传来女子声音:
“大姐姐,天寒地冻,何苦要跪在这呢?”郑兰停在她身侧,低声劝阻。
见郑明珠不答,她便转身进入殿内。
郑兰将手中的糕饼食盒交给宫人后,恭恭敬敬向皇后请安。而后,她看向殿外方向:“姑母,大姐姐也跪了几日了,再这样下去怕要得风寒了。”
“哪里是本宫让她跪在那的,是她自己不懂事,吵闹着要跟随晋王去越地。”
皇后笑着道,“还是你懂事些,知道分寸。”“只是,珠儿流落在乌孙多年,是郑家亏欠了她。她也是个高傲性子,从不愿屈居人下的。”
“日后宫闱之事,还要靠你多多辅佐她。”言外之意,无论郑明珠再蠢笨任性,这后位都轮不到郑兰。三两句话,便把矛头横在这两姐妹中间。
郑兰笑意淡了几分,应允道:“一切都听姑母安排。”“姐姐的性子,确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从未替姑母和郑氏的将来考虑过。”“莫说是我,有时就连姑母也规劝不住。”过分痴蠢的人,有时比满腹盘算的人还可怕。像随时会炸的炮仗,你不知她何时会闯出大祸来。
皇后对此心知肚明。
郑兰又接着道:“这次,不妨就让姐姐跟随晋王殿下去越地。”“见了外面的波折,日后做事,许就不那么冲动了。”“我是郑家女儿,自然是盼着郑家兴旺繁盛。这话也并非出自私心。”皇后未置可否,简单嘘寒几句后,便让郑兰退下了。经过大殿前尚在跪着的郑明珠时,郑兰放慢了脚步。她侧目暗笑,心中思量:
好姐姐,这次去了越地,可就别再回来了。越王就封一事,是紧着办的。省掉许多虚礼,半年的功夫缩在短短一月内,十分仓促。
朝廷直接下令,亲指了几个重要的郡国官员。目的是协助越王尽快熟悉政务,也有几分监视的意味。
剩下无关轻重的职位,便由原来的郡守从交州城班底择合适的人选拔擢。这一切办妥后,长安的仪仗才能出发。
而皇后是在出发前三天才松口的,允准郑明珠随晋王同去交州城。郑明珠本已不抱希望,得到谕令后,立刻收整行装。思绣担心她无人照拂,想跟着去,但她没答应。
此行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文星殿几个为首的宫人,她一个也没带走。三日后,天阴欲雪。
宽敞的车厢内,两个宫娥坐在尾端,垂着头一言不发。这两人,外加车外的十几个宫人,皆是从椒房殿拨派过来随行左右的。郑明珠知道皇后的用意,自然也没想着与这些人多打交道。午后,仪仗驻足停歇。
掀开厚棉帘,几片雪花飘进窗里。看了片刻后,郑明珠缩回来,裹紧厚披风。
“两位姑姑,我能否给晋王殿下送些糕饼过去?”“奴婢等奉娘娘命令,照顾姑娘,其他的大姑娘自便就好。”两个宫娥态度恭敬。
知会过这两个宫人后,郑明珠带着糕饼下车。哪怕是亲王仪仗出行,饮食方面,也不如在宫里齐全。所以离开前,她备了不少精致耐留的吃食。
萧玉殊的车马不远,只七八丈的距离。
可是…
郑明珠撑起伞,迟迟没有上前。她看向前方车马旁,萧姜正在炉边烤火,不时搓动手掌。
他身边站着一位武将打扮的臣子,是郑太尉分派到交州协助萧姜的官员之这武将名叫荆冀,其父辈虽与郑氏交好。但这个荆中尉却脾气古怪,长安里没几人与他相处得来。不愿佩戴军中分发的兵刃,却常背着一柄鬼头长刀。郑明珠握紧食盒,不疾不徐向前去。
萧姜似是注意到她了,远远看过来,那目光在她一点即离,最后停在头顶的油伞上。
随后他伸出手,像才发现天上下雪了一般,转身回到车厢里。再出来时,手中也多了柄伞。
油伞在掌中转了几圈,伞顶几道潦草墨痕露出来,狰狞的狼蛇图案渐被鹅毛雪覆盖住。
看清那把伞后,郑明珠脚步一顿。
萧姜没再看她,又与荆中尉低声交谈着。
两柄伞轻轻擦过,抖落几片积雪。
“殿下!”
郑明珠来到萧玉殊的车马前。
车帘立时自内掀开,萧玉殊探头笑道:“刚备下热羹要给你送去,不想你比我还早一步。”
“外头冷,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