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陈京说，“要不怎么说因果循环没用呢，人的分水岭早在羊水破的那一刻就决定咯。”
这话很悲观，但某种程度上，确实没毛病。虞西笑了笑，没反驳。
这时张吉乐过来，应该是有一些公事要跟陈京说，俩人眼神对视一下陈京就走了，虞西顺手点进"你听鹃鸣"其中一个视频，看封面应该是过生日，虞西扫了眼时间，三月份，那会儿虞西的日子过得可不好，但是视频里“你听鹃鸣”过得很开心，一大捧目测有九百九十九朵的红色玫瑰花，一只今年互联网炒得很火的包在花簇中间，旁边还有一个多层蛋糕，最高的那一层有一个翻糖小女孩，而下面每一层都有一个小男孩在忙活，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朵花，一会儿做比心模样，女孩在最高层，犹如一个公主或者女王，承接着数不胜数的爱意和祝福。这视频是多个照片组成的，最后一张照片是一段小作文截图，中间部分被马赛克虚化，首尾是痴心的祝福：
“春天到了，我听鹃鸣。”
“鸣鸣是你，声声圈我。”
最近天气很热，旧校区教室里没有空调，陈京不知从哪儿搬来很多老式立式风扇，再加上头顶那扇，整个教室嗡嗡响。本来荔树还有点担心粉丝会因为这些声音待不久，结果从头到尾一个人都没有。
哦。
有一个。
虞西忽然就有些绷不住。
她锁上手机，在挂相的前一秒转身离开直播间。外面比屋内更热，太阳直晒，老校区绿植覆盖率一般，没什么阴凉地，虞西便离开学校，沿着路边的杨树排走。
虞西是城里人，没经历过农村生活，这会儿走在乡间小路，再想想今年从大厂离开，再到此刻回家的经历，霎时间恍如隔世。有小朋友路过，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后飞快地跑进旁边的小超市，很快又出来，不打招呼地就把手里的水往虞西怀里塞。虞西蓦地回神，不再有心思悲伤春秋，她急忙抓住想跑的小朋友，小朋友结结巴巴地说：“送你的。”
虞西笑了笑，“我知道是送我的，为什么啊？”小朋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帮我爷爷奶奶卖了货。”虞西这才意识到这小孩可能是某个农户家里的。虞西小时候日子过得不差，长大也顺利，毕业先去省城，又去天城，都是大城市。
她薪资还行，吃住都没怎么亏过自己。
现代社会发展太快了，有时候会让人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一些贫困户，正在过着四十年以前的生活。
虞西看着面前这个小朋友的穿着和脸色，心心有不忍地问：“你哪来的钱？”她记得上次陈京说过，这里留守儿童很多，不少小孩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零花钱，他们的每一分每一角都有严格的用处。“赊、赊的，"小朋友说，“我爷爷认识他们，回头会给他们的，不是偷的。“我知道，"虞西拉起她的手往超市走，“你没有钱，还愿意给我送水，这是你的一片心意，我感受到了，并且很感动，现在呢，我也想送你点什么。”说着，虞西站在超市柜台前，她没有让小孩肆无忌惮地去选什么想吃的，她担心这样会给对方增加心理负担，她只说："选根棒棒糖吧。”小孩犹豫了一下。
虞西说：“快选快选，别客气。”
大概是礼物轻，小孩想想也能接受，便选了一根粉色包装的，选完脸红了一大片，小声跟虞西说谢谢。
虞西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时陈京忽然拨来电话，虞西一边示意小孩去玩自己的，一边跟她挥手再见，然后才接通电话，“怎么了？”
陈京说：“你是新定了什么脚本吗？”
虞西没听懂，“什么？”
陈京：“你赶紧看直播吧。”
虞西瞬间头皮发麻。
挂了陈京的电话，虞西立马点进他们的直播间，只见直播间这会儿居然有了十几个人。
再听直播内容，完全跟预设的脚本不一样，荔树在旁边明显也有些不知所措。
而谢星怀，不知道怎么又开始抢活了。
有人发弹幕说：“哇，好帅的弟弟。”
谢星怀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线，“叫哥。”
有人问：“哥有女朋友吗？”
谢星怀：“成大事者不谈情说爱。”
再问：“这是在哪儿直播呢？”
谢星怀：“在你心里。”
虞西…?？”
她直接微信谢星怀：【你疯了吗？】
直播间里，只见谢星怀掏出手机看了眼，然后放下。弹幕问：“女朋友查岗了吧？”
谢星怀：“那倒不是，话太多手太长的人不配做我的女朋友。”虞西继续微信：【牛逼。】
【虞西：违约金你自己清楚。】
【虞西：你有钱你说得算。】
这次谢星怀回了：【收到。】
好好好。
好好好。
牛逼，这是真牛逼。
虞西气得不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