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投入苏门,也可继续钻研你所喜爱的学问,两者并不冲突。
而且日后在科举之路上有所成就,不也能更好地弘扬你心中的道义吗?”
梅云川停下了脚步,身子微微颤抖着,他心中的愤怒与挣扎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沉默许久,最后缓缓转过身来,眼中满是不甘,说道:“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言罢,便匆匆离去。
梅埛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对周行己说道:“周先生,小儿自幼痴迷程学,一时难以转变心意,还望您多多体谅。
但梅家愿意为苏学的传播略尽绵力,就如之前所说,梅林可借给贵会举办活动,苏学书籍也可由我梅家书坊刊印。”
周行己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梅先生深明大义,苏先生定会知晓梅家的心意。
若梅公子日后想通了,随时都可拜入苏门。”梅埛闻言大喜道:“好好,谢谢周先生,还有谢谢戴先生以及段先生!哈哈,今晚请三位先生留下来,梅某要好好宴请你们三位!”
周行己笑了笑,点头道:“也好,毕竟还有些事情要跟梅先生商量呢。”
梅埛闻言心中一紧,赶紧呵呵一笑道:“周先生,有什么事情吩咐,请您说一下。”
周行己屈指在桌子上轻轻扣桌,似乎在思索,随后缓缓道:“我们苏学会打算在洛阳筹办一间书院,在洛阳招收学生进学,然后每旬都可以寻来我苏学门下的进士过来讲课,如此可以大大增加洛阳学子中举的几率。
只是现在还缺乏场地房屋以及一定的资金,梅先生有没有一些热心助学的朋友,可以襄助一番?”
梅埛心中一紧,心下已然是苦笑,这周行己看似在问他有没有热心助学的朋友,实际上就是在跟他要钱、要地!
梅埛微微吸了一口气,笑道:“周先生需要多大的地,有需要多少间房屋,打算招收多少学生?”
周行己看向戴洛书,戴洛书笑道:“也不用很大,我们一开始招个一二百学生就可以了。”
梅埛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两百人……那已经是个颇大型的书院了啊,程颐的伊皋书院在洛阳那么出名,也不过才数十人而已!
不过梅埛只是稍微沉吟,便咬牙答应了下来,还这般说道:“地方也别找了,就在梅林吧,至于房屋什么的,梅林里面也有,虽然容纳一二百学生还是不足,但随后建设便是。
周先生,老朽还打算给你们苏学会捐赠一笔钱,希望你们一定要收下!”
周行己连连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不可不可。”
然则梅埛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硬塞给周行己几人,周行己随后一看,亦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梅埛出手竟是十分大方,三人一人给了一千贯!
这是什么意思,自然是私下贿赂周行己三人,希望周行己三人在苏允面前给梅云川多多说好话呗!
此后几日,周行己三人加紧筹备苏学会在洛阳的活动。
梅家的书坊也开始忙碌起来,着手刊印《四书章句集注》以及《四书章句集注名句精选》。
而梅云川则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只有书房中不时传来的激烈翻书声,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在洛阳城南的一处幽静庭院中,程颐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地看着手中的书稿。
旁边的张绎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听闻梅家书坊开始刊印苏学的书籍了,还说要把梅林借给苏学会举办活动。”
程颐听闻此言,手中的毛笔猛地一顿,墨汁溅在了书稿上,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缓缓说道:“意料之中啊,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苏学势大,那些趋炎附势之徒自然纷纷倒戈。
不过,我们程学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
正在这时,门人来报:“先生,梅云川求见。”
程颐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快请他进来。”
梅云川满脸憔悴地走进来,见到程颐,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先生,我父有意让我改投苏门,我心中实在痛苦,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颐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说道:“云川,你能坚守程学,为师深感欣慰。
苏学虽然如今风头正盛,但他们不过是靠着朝中的权势横行一时。
咱们程学讲求的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才是修身治国的根本之道。
为师如今正在注疏《春秋》,待此书完成,定能重振程学的声威。”
梅云川眼中燃起一丝希望,说道:“先生,若我继续追随您研习程学,可科举之路艰难,又该如何是好?”
程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科举只是一时之途,绝不能为了科举而放弃自己的信仰。
你只管潜心钻研学问,总有一天,程学定会再度辉煌。
而且洛阳城里,仍有许多旧党之士支持我们,我定会联合他们,反击苏学!”
梅云川闻言欣喜抬头,喜道:“是,先生,咱们一定能够将苏学赶出洛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