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规不涉于大罗——大罗天,更在天地之外,不受天地之间任何规矩的束缚。
在那大罗天当中,便是大罗,亦是能随意的,全力的出手。
——想要从大罗天当中出来,除却一点一点的磨开大罗天的屏障,等着接引圣人的力量消散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想办法击杀敖丙,击杀这堵住大罗天门户的‘狱卒’。
只要这狱卒没了,大家自然是能从容出入于大罗天中——纵然要给圣人颜面,使得大家不能轻易的,在人间展现大罗的伟力。
可没有了敖丙这碍事的狱卒,那就算大家依旧将道果寄托于大罗天当中,在人间引动大罗的伟力,也不会受到丝毫的阻碍。
到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间的大罗,便依旧是完整的大罗!
只不过,敖丙怎么说,也依旧是一位大罗,而且是占据了这个‘时代’的大罗,虽然其才刚刚成就大罗——可其有怎样的力量,有怎样的底牌,却是谁都不清楚,也少有人,有击杀他的底气和把握。
一个人去冒险击杀敖丙,最终获益的,却是所有人——而自己,更是有极大的可能,独自一人背下这罪过。
这样的事,自然是不会有人去做的。
所以正常情况下,没有任何一位大罗,会有通过击杀敖丙来踏出大罗天的想法。
可如果,那大罗天的本质,从敖丙的口中被说出来,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为一己之声名,损伤所有大罗的颜面——那这些大罗们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来,就算是圣人,也都会表示理解。
圣人更是会生出那大罗天之事,所托非人的感觉。
如此,只需要稍作串联,鼎湖道尊他们,便能在大罗天当中,掀起扑杀这位司法大天君的潮流来,然后联合其他的大罗,将其围杀……
至于说将所有的大罗都锁进大罗天当中的声名——嘿!
若只是将那些在人间‘犯了事’的大罗锁进大罗天,那当然是敖丙这位司法大天君刚正的名声。
可那些和人间变局无关的大罗,也被锁进了大罗天,那这位司法大天君,又如何还敢说自己刚正呢?他说了,天地之间的其他人,会信吗?
那个时候,天地之间的生灵,便只会知晓这位司法大天君的强,而非是认可这位司法大天君的‘正’。
如此,这位司法大天君立下大罗天的藩篱,其本质,便也只是依仗其无比的法力而肆意妄为,强行约束其他的强者——而非是根据他所说的道理和公正而行事。
那天规的建立,便也只是因为这位司法大天君够强势,而非是因为天地众生的期待。
如此,那天规,以及天规之道果,其最本质的东西,自然也就随之扭转……
这才是鼎湖道尊他们,藏在波澜之下的,最为深层次的考量!
为此,鼎湖道尊他们还专门请动了和那人间变局完全无关的银朱道尊,请其在适当的时候,站在敖丙的立场,说出一句‘公道话’,到时候,他们再激一激,那大罗天的真相,便自然从敖丙的口中宣之于人……
可谁能想到,银朱道尊和煊道尊,他们的台阶都递到这个地步了,这位司法大天君居然还能忍得住?
推动波澜,引领时代。
立大罗天之藩篱。
将天地众生,都保护在藩篱以内,将大罗,隔于藩篱之外。
这样的壮举,哪怕是放在更加古老的三族时代,放在更加壮阔的巫妖时代,都是令天地瞩目的无上之功业!
与之相比,那天规的衍化,都能称得上一句:小道尔。
这样的无上大功业,若是被压着,因为有所忌惮而不得宣之于口,那也就罢了。
可明明此时,他们都已经给出了一个极佳的台阶——众生在这凌霄殿中,质疑这位司法大天君胆怯,不敢面对那些和天规有悖的大罗。
众生,质疑这位司法大天君的刚正。
试图以此撼动这位司法大天君的道果。
这样的情况下,这位司法大天君顺势而动,将那大罗天的事说出来,以此稳固自己的公正,以此稳固那天规的存在——那可以说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可谁想到,都到了这一步,这位司法大天君,都丝毫没有要借此夸功,彰显自己无上声威的意思。
那大罗天的功业,在这位司法大天君的眼中,便真的是不存在一般,丝毫没有对‘外人’提及的意思。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忍得住的?
龙性,何时如此的内敛,如此的不张扬了?
这还是龙族吗?
这还是天龙吗?
这还是祖龙的血脉吗?
鼎湖道尊皱着眉头,越想,便越是觉得不对劲。
而更让他,以及被敖丙点名的其他大罗们惊愕,乃至于惶恐的,更是敖丙在撇开了大罗天过后,其他的言语。
重新追究那天人之间的变故——那岂不就是在说,那天人变局的事还没完?
这位司法大天君,要重新追究他们这些大罗?
开什么玩笑!
今时可不同往日!
大罗天显化之前,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完整姿态的大罗,就算这位司法大天君追究,他们也同样是能以一种无比平静的姿态,哂笑的看着这位司法大天君,道一声: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