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众人顾不上心疼被掐的穗子了,连声追问:“娘子的意思是还有长得更好的?”
燕椿微微颔首:“我等亦需留种,自然得留心长势最旺的。”
对啊,种子!
他们终于想起符云今天带他们过来是为了什么,换种子!
他们原以为所谓的一斛五斗粮食换一斛种子是符云敛财的手段,今天见了才知道,这哪是敛财,这分明是圣人做善事来了!
这样的种子,他们往日拿着粮食都换不来,现在居然只多给五成粮食就能买!
符云看出他们的想法,解释道:“我为县令,自然不能坑害自己人。”
没错,自己人。
别管云娘子从前是哪的人,打今儿起她就是长乐县的人了!
孟姜手里还捧着那穗子:“方才来时老身见寨中守卫并不多,想是主君将人带到了县中的缘故,这粮食关乎全县百姓明年的生计,老身听闻清水寨常有山胡滋扰,是否县中各乡出些青壮,轮流到此值守?”
“没错!这可都是咱们明年的种子,那些山胡本就和咱们有仇,若是趁着县令不在把种子抢了怎么办!”
“只防守怎么能行,要说我干脆带着人打到山胡的老巢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符云毫不意外会从他们口中得到这样的表态,在她表明态度,要把地里的粮食留作种子给长乐县百姓的那一刻起,这些粟就已经和长乐县百姓明年的生计挂钩。
即使需要他们付出粮食,但在绝对的产量面前,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桩足够划算的买卖。
符云很快便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民风彪悍。
由于地里离不开人,挑水砍柴这些重体力劳动由男人做起来效率会更高,因此各家不约而同地把男人留在地里应对今年的旱情,老人留在家中做饭,孩子则由半大的兄姊照顾,女人们扛着步槊和弓箭上山在田地边巡逻值守。
寨中有人拉着她们比试射箭,却惊讶发现这些妇人的准头好得出奇。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身在边陲与胡人杂处,很难不受对方影响,而且射箭这种更强调技巧的活动,并不强调男女,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女子用弓力道不及男子,才更需要在准头上下功夫。
但后头的一场军阵演练却彻底改变了符云对于长乐县妇女的认知。
王石等人作为部曲平日里的主要活动就是练武,算是具有时代特色的半职业军人,但他们步战时对上那支由长乐县妇女组成的军阵却被对方以碾压之势冲散,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虽然领头的指挥李凤安慰她那是因为王石等人未经战阵,她却跟着她祖父学过边军的阵法,但输了就是输了。
符云握住李凤的手问她:“我虽然知道些行军之法,但比起李娘子还是差远了,不知李娘子可愿到军中做个教习,若是担心有人不够驯服,我亦可拜李娘子为师!”
“娘子可是领兵打下了一个县,我哪能做娘子的老师。”
李凤被符云热情的态度吓了一跳,但她推辞了给符云当老师的事,却并未推辞到军中任教习,只是问符云:“我任教习,那算是参军吗?娘子先前说的募兵免税一事我也能一样吗?”
“自然一样!”
符云说着又在原地转了一圈:“县中如娘子一般精通兵事的妇人多吗?”
“不敢称精通兵事,只是常年在边城,多有胡人贼寇劫掠,我等不免多学了些防身的本事。”
李凤说的谦虚,符云却不会误会她话里的意思,她语气懊恼:“先前倒是我一叶障目,等我回去便把募兵的告示改了,这样的强兵,若是因为身高不够就被挡在外边,实在是我的损失。”
她早年大都在邺城,见多了男耕女织的景象,虽然不乏贵女能弯弓跨马,但上战场肯定不够用,到了长乐不免以偏概全,以为各处妇女都一样。
而此时打仗还停留在肉搏阶段,身材矮小的人上了战场只能吃亏,她便将募兵的男女身高要求放在了一条线上,却忘了艰难的生存环境最能激发人的潜力。
儒家的男女之别在此地的影响也被缩到了最小,活都活不下去了,谁还管你什么纲常伦理。
符云又拉着李凤仔细谈论了一番,最后在李凤的建议下将募女兵的要求改成了七尺,但是取消了招募女兵的年纪限制,如果是14岁以下的女子,可以不限身高。
肉搏战中体型差距带来的力量差别是客观存在的,骨骼已经定型的成年女子没办法改变,只能按照七尺的要求来,但未成年的少年符云还是有信心在系统加持下把对方养到人高马大。
不过不能充作正兵,暂时让她们担任下军中教导来演练军阵却没有妨碍,还能赚点外快,哪怕是她们的家人也没有理由阻拦。
符云心底隐约有了计划,随手调出系统的备忘录记了一笔,好在现在募兵工作还没正式展开,再改也来得及。
清水寨和长乐县都处在一股莫名的亢奋之中,刘什翼伐则被收到的消息气了个仰倒。
“好,好得很!”
他才和汲桑说过要攻打清水寨,现在才过了几天,清水寨就被长乐县的人守得密不透风,这段日子汲桑可是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呆着,他敢保证除了汲桑没有一个外人知道此事,可偏偏消息就这么泄露了!
刘什翼伐找来了自己的亲信,将他试探汲桑的始末说了,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说:“我要杀了汲桑!”
“将军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