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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照影(2 / 2)

赵平之想的没有错。怪不得前世她没有姬澄的消息,姬澄也不和自己相认,原来是失忆了。他如今在何处,回了荆楼,还是守在邙山?

百转千回之中,宇文炽赶了过来,看见姬澄,愣了一下,但很快转向赵平之:“殿下方才走得这样急,臣担心殿下安危,斗胆上前跟随。”

好在他们几乎出了平康坊,在一条小巷,位置隐蔽,无人发觉。

宇文炽认识眼前这一位。

几年前赵平之下山去河西,就是这位师弟为她送行。听青岩寺扫洒的小僧说,姬澄身受重伤,被殿下收留,殿下怜他身世,对外称他也是大师长空的弟子,以师姐弟相称。

匆匆一面如此深刻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对方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将自己撕碎。而殿下望过来的时候,又变得温顺无害,眼带笑意地喊她“师姐”。

“他是本宫的师弟,姬澄。”赵平之向宇文炽介绍道:“本宫与他经年未见,久逢故人心中情切,倒是让将军担忧了。”

“无妨。”宇文炽骤然感受到一束阴冷的目光。他转向姬澄,对方竟主动朝他行礼,仿佛刚才的一切是错觉:“姬澄久居山野,亦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器宇不凡。”

宇文炽心中莫名舒了一口气:“既是殿下师弟,本将实应招待,方才情急之下跟随,委实唐突。”

有外人在,非说话良机。他不好提及方才厢房中的求娶,只朝赵平之微微凑近,隐晦道:“宇文一脉,静候殿下答复。殿下若有需,可随时传唤。”

姬玄站在赵平之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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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剑的手,一滴一滴,流下血来。

他感觉不到疼痛。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耳语,想起前世,眼底泛起嘲讽的、浓厚的杀意。

这样的情绪转瞬即逝,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很快,他冲宇文炽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

“微臣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殿下叙旧了。先行告退。”宇文炽到底给了二人说话的空间,行礼告退后,朝朱雀街去了。

姬澄乖觉地等待宇文炽话毕,此刻夜色催更,本就空荡的小巷,只剩下他和赵平之。

谁也没有再开口。

赵平之不知如何开口。

乍见的欣喜过去,她的回忆也逐渐清晰。姬澄忘记了过去,可她没忘。被逼跳崖差点身死不是假的,她该如何解释,杀他非自己之命?

下一秒,她察觉有人在轻拽自己的衣袖。

如同找不到方向的雏鸟,姬澄看着她,面带窘迫道:“我初来长安,无处落脚,亦无亲友。今日受了些伤,本不该叨扰师姐,可是——”

他扬起手臂,给赵平之看鲜血淋漓的伤口,似被什么深深嵌进过皮肉,深可见骨。

“可否叨扰师姐,带我先行包扎?”

赵平之没有计较他不合礼数的称呼,她本就于姬澄有愧,又如何拒绝这样的请求?

……

白天的永宁府,因身处繁华,显得寂静空了,如今四下俱寂,黑夜勾勒出庄严的轮廓,倒透露出几分皇家的肃穆。

这不是姬玄第一次来这座公主府。曾几何时,他也在这样深沉的夜里,攀上这座府邸。看见她和宇文炽,笑语晏晏、情深谊长。

姬玄坐在屋檐上,手心里是一朵白梅。腰上的玉佩在雪中闪着寒光,缠绕的花枝与纹路连成一体。他合上掌,细细磨磋着,梅花洁白的汁液在手中化开也浑然不顾。

血迹从手臂上缠着的纱布里渗漏出来,与那抹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不在意,嘴角扬起讥讽,将纱布拆下,烛火下的眉眼又浮现在眼前。她的肌肤似浸过月华的初雪,泛着柔润的珠光,睫羽轻颤时蝶翼掠过碧潭,眸光流转间是琥珀般的沉静。烛光将赵平之的轮廓镀上光晕,平素的威严消失不见,剩下冬日提灯照雪般的温柔。

这一刻,姬玄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重生。

他又见到了她。

他的…师姐。

赵平之的力度很轻,仿佛他是什么珍贵之物,细心上药,将伤口一层层包裹,一边话却不停:“我知你习武,难免有磕碰。可这身体,也该爱惜着些,究竟是谁,能将你伤成这样?”

她也曾这样对宇文炽温柔低语吗?

赵平之明明要杀他。可他到了面前,她却装作以前什么也没有发生。姬玄觉得自己的思绪乱成一团,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不知道上天为何要安排这一场重生。

他看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心中居然有了一丝快意。

没有谁能将他伤成这样。

除非他自己。

她要嫁宇文炽。

他偏不让她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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