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他面临的不再是可以明确知道信息的鞑靼敌人,而是藏在大明肌理里面的隐藏之敌。
这样的敌人最难分辨,纵然是有了一定历史上帝视角的朱载坖,也无法看破迷雾,看清楚谁忠谁奸?
所以,朱载坖现在能信的也只有家奴太监,而不是胡宗宪,赵贞吉这些跟随他多年的重臣。
朱载坖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和其他潜在的敌人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在这一刻的安排上,朱载坖也就选择无视他们,启用当年的旧部,让这些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形成新的势力,以拱卫此刻的京师以及他和嘉靖皇帝的人身安全。
做完这些安排之后,朱载坖也没有停住,他立刻就带着人去了锦衣卫诏狱,去找景王朱载圳。
此刻诏狱与往常并无二致。
诏狱深处,依然是潮湿阴冷,丝毫没有受到外面炎热暑气的侵袭,好似这里天然就是一处阴森冰冷之所在。
朱载坖行走在诏狱内的步道上,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两侧的石壁上,插着照明的火把,微弱的光驱散着黑暗,并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腐朽酸味。
好像这里的一切不是人间模样,是一处链接着幽冥的阴暗之地。
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仿佛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董份就坐在最里间的牢房里,身上还穿着被革职时的绯色官服,只是已经污秽不堪。
他五十余岁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此刻的朱载圳也站在牢房外面,等候着朱载坖的驾临。
在朱载坖到了这处牢房前时,朱载圳躬身一拜,“臣弟拜见皇兄。”
董份听到外面的声音,也不由转身过来看着出现在此的朱载坖,与往常不同的是。
现在的董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畏惧,他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知礼,好似对于他而言,不管是新来的朱载坖,还是一直守在他边上的朱载圳,都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并不需要他的参拜。
朱载坖见董份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目光之中也透着淡漠无比的平静。
朱载坖吩咐道:“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把他的嘴巴塞住,头套起来,随我走。”
朱载圳立刻一拜,“臣弟遵命!”
在牢房里的董份听到这些话后,也突然的笑了起来。
“王爷莫非要秘密处决臣?”
朱载坖只是淡淡瞥了董份一眼,“你还不配。”
说罢,朱载坖就不再理会董份,只是静静的看着,等着董份在朱载圳的安排下换上了干净的新衣,并按照之前的吩咐塞住了嘴巴,套上了头套。
然后朱载坖才转身离开这里,后面的朱载圳也紧随其后,亲自押着董份出来。
朱载圳跟在朱载坖的身后走出了锦衣卫诏狱之后,就忍不住小声问道:“去哪,三哥?”
朱载坖回道:“去西苑。”
朱载圳深吸了一口凉气,同时被他押着的董份似乎也明显一颤,终于有了一丝新的变化。
当朱载坖和朱载圳带着董份到西苑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无尽的黑夜星空。
这些星星就像是一颗颗默默注视的眼睛,见证着这一刻的历史发生。
这个时候已经快马从昌平赶回来的孟冲,以及被同时带回的黄锦,两人正各自喘息着大气,朝着西苑而来。
本来按照原来的路程,即便是有快马,往来昌平一趟,也得一天的事情。
但由于这些年京师以及顺天府下辖州县的硬化路普及,也使得往日里要走一天的路程时间,大大缩短,只了半日的时间,孟冲就带着黄锦回来了。
两人急匆匆的到了西苑之后,立刻就见到了正准备进入万寿宫宫门的朱载坖和朱载圳,以及被他俩亲自押送过来的董份。
孟冲和黄锦上气不接下气的赶紧过来一拜,“王爷,黄公公带回来了。”
黄锦也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黄锦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及时赶回来的孟冲和黄锦两人,脸上也露出一抹微笑,“辛苦你们了。”
接着朱载坖又冷酷的吩咐道:“待会由你俩和圳弟守在精舍外面,任何胆敢靠近精舍一步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朱载圳,黄锦,孟冲三人立刻一拜:“臣弟奴婢遵命!”
而后朱载坖就亲自带着董份进到了万寿宫内,同时也将陈洪,李芳二人支开到了外面。
陈洪在看到黄锦出现的那一刻,心头猛地一颤,好似是见鬼了一样,他想要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