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彪悍的冯华符丝毫不怵,指着台下乌泱泱的北洋新军开口怼道。
「银子,银子不是都给了吗?」
荫昌瞅着这些吞了军饷却不听命的兵卒,一盏热茶就泼到了冯华符脸上。
「大将军,这不是银子的事。」
冯华符恍若未觉,单膝跪地,自顾自地说道:「士不用命,请大将军罢免卑职!」
「请大将军罢免卑职!」
「请大将军罢免卑职!」
见自家头头率先逼宫,其馀军官也皆连景从,齐声喝道。
「你你们!」
荫昌虽然早知会遇到类似状况,可真面对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气得浑身颤抖。
「好好好我治不了你们,总有人能治你们!」
荫昌怒极反笑,说罢便扬长而去。
冯华符瞧着荫昌远去的背影,伸手召来了一名亲信:「去,告诉菊人,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大帅能不能回来,就看他怎麽运作了。」
——
宣统三年,正月十五,紫禁城。
「圣旨下!袁项城接旨!」
满清皇帝赐宴群臣的保和殿如往年佳节时一样,摆满了造型华美的桌椅。此刻别的座位都是空的,只有左上首的头把交椅坐着个身穿黑缎锦衣的中年,身后有个其貌不扬的矮瘦武夫静静站立,默然无言。
正是被要求即刻赴京的袁项城,和赶来以防不测的李书文。
「贱民袁项城」
此刻见荫昌拿着圣旨来到殿中,袁项城忙趿拉着一条「瘸腿」,撞到荫昌脚下,跪地接旨。
「唉,宫保,你这是怎麽了?」
荫昌见袁项城腿脚不便,也不管是不是装的,忙伸手将他扶起。
「啊呀~真是对不住啊,失礼了。」
袁项城垂下头,拍了拍自己的右腿,无奈道:「我这条腿.唉!」
「快快.快请,先坐下。」
荫昌扶着袁项城到座位上坐好,才又打开手中新拟好的圣旨。
「宣旨:着袁项城为钦差大臣,湖广总督,迅赴前敌报效,朝廷不为遥制,钦此!」
袁项城听完此旨,虽是把一颗忐忑的心放回了肚子,却没有领旨谢恩,而是有些意兴阑珊的请荫昌在旁边坐下。
「都三年啦,宫保这脚疾,好了吗?」
荫昌笑呵呵的看着袁项城,颇为关切的问道。
「我这脚啊,害,痼疾太深,痼疾太深了。」
袁项城垂下眸子,边望着自己的脚,边摇头:「大将军这次要挥师武昌,怎还不率大军开拔?难不成大将军有甚奇谋,能留在京城便可打胜仗?」
「宫保有所不知啊,前湖北总督瑞澄根本就不办事儿,把军队全窝在江北,说什麽都要等我带着北洋军到了,才肯过江。」
荫昌想起此前种种,也不把话挑明,抬手就把手里的圣旨往前递了一递:「宫保,这次是我亲自请旨,所以摄政王这才」
没等他说完,袁项城便开口打断了下面的话:「哎呀,大将军的盛情真是感激不尽呐,我又岂不知圣谕煌煌啊?」
「可我这脚,动不了啦。」
袁项城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把圣旨又推了回去:「此次有大将军在前线督阵,些许乱民,不足为虑。」
「宫保,这次拳乱,可不能小觑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荫昌自然不吃袁项城这套,转头又说道:「恐怕宫保已经知道了,冯华符将军,已经领兵到了信阳。」
「那就没问题了嘛。」
袁项城见荫昌此时提及自己心腹,隐有敲打之意,却依旧面上不动,话语间滴水不漏。
「宫保,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如今士不用命,只有您亲自出山,才能平定叛匪。」
「惭愧,惭愧大将军神威,又有皇帝的圣谕,和摄政王的拜唐阿,军队怎麽可能不听命嘛。」
袁项城忙摆摆手,把住荫昌的腕子,语重心长道:「大将军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荫昌想再说些什麽,但见袁项城摆明了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只好摇摇头,拿着圣旨离开保和殿,往宫里去了。